穷鬼顾甚微心中泛酸,悄摸地将那王御史夫人同软甲朱鹮列上了金大腿名册。
韩时宴瞧着好笑,却是没有揭穿她。转而继续看向了赵槿,“这北朝和谈人选,你心中可有猜测?”
他从前一直做御史,对于这北朝事务自然没有赵槿了解。
北朝可不光是契丹部族,且因为幽云十六州在手,实际上管辖范围内有许多大雍人,便是官制那都是分了南北两套班子。这朝中形势之复杂,若非悉心专研,那是根本捋不清的。
韩时宴这一路上虽然做足了功课,但书上得来终是浅,还是问赵槿来得妥当。
且他们本意也不是干预北朝内政,而是一心想要快些达成和谈,然后带着国玺离开。
赵槿闻言,终于想起了自己被吴江打岔之前想要说什么,立即说道,“当从三人中选。这头一个便是我们认识的刘符。刘符同我们相处一路,韩大人对他恩威并施,想来早有成算,是对我们最有利的上上签。”
韩时宴微微颔首。
他们一路上以来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和谈做的铺垫。刘府初见傅老大人的时候,那铁拳锤人下巴戳天的样子还历历在目,可到了王都已经彻底转变了。不说已经被驯服,但多少在他们面前已经落了下风,确实是上上签。
“这中签便是枢密使陈瑜伯的弟弟陈秋仲。他们兄弟二人如今虽然同北朝人没有什么区别,但是究竟大雍是故土。”
“就算是碍着数典忘祖的名声,那也不至于对大雍太过心狠手辣。”
赵槿说着,叹了口气,“可这东西是双刃剑。他们同样也不会待大雍优待,担心被人攻讦身在曹营心在汉。是以我认为是个中签。”
“说来也是巧了,这陈秋仲同昨夜出事的张侍郎,乃是连襟。”
顾甚微被赵槿这番分析吸引了过来。
赵槿这人温文尔雅,瞧见谁都是笑吟吟的,这一路走来顾甚微就没有瞧见他同谁呛过声。
兴许正是这种不争不抢的性情,让他虽然熟悉北朝事务,却也没有被选为谈判的使臣。
顾甚微倒是没有想到,赵槿分析起人性来,倒是言语犀利。
可不是正是如此,陈瑜伯的名字顾甚微从朱鹮的嘴中听到过,他是太后亲信,先皇的两位托孤大臣之一。陈家位高权重,定是有不少眼睛盯着,需要格外的爱惜羽毛。
赵槿没有停顿,“至于下下签,则是耶律案。这耶律案是皇帝的叔父。此人亦是精通外务,说得一口流利的大雍官话。当初出使汴京,本来他是首选,后来才换了刘符。”
“耶律案年纪不大,手腕铁血,为人十分狠厉。耶律寻便是学的他。”
“从前他也做过边军主帅,不过后来奇山大战当中,耶律案被吴老将军砍断了一条胳膊,这才无奈回了王都。”
赵槿说着,看向了听着端着大海碗满屋子乱窜的吴江,意有所指。
顾甚微同韩时宴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耶律案定是恨透了姓吴的,怕是瞧见吴江只恨不得从他身上割下一块肉下来遂啖之,难怪说是下下签。
“此事交给我同吴江去办,你们两个就想好怎么应对吧。”
顾甚微说着,站了起身。
最后那五人的嫌疑还没有排除,魏长命需要留在韩时宴身边贴身保护他。
她想着一个箭步闪到了吴江跟前,拦住了他的去路,“吃饱了没有?吃饱了出门找乐子去!”
吴江的眼睛嗖地一下亮了,他将那大海碗随意一搁,胡乱的擦了一下嘴角,便跟上了顾甚微。经过韩时宴的时候,见他不起身,那眼睛瞬间亮得像是正午的阳光一般,简直就要将这王都给烧起来。
韩时宴嘴角微动,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他总觉得有他在,顾甚微同吴江闹归闹,多少还有个尺度。若是他不在了,这二人那便是孙猴子没了紧箍咒,那是要再大闹一遍天宫的!
韩时宴想着,心突突跳,他站起身快步走到了门前,拦住了顾甚微同吴江。
“你们二人打算如何抽中上上签?”
顾甚微手毫不犹豫的在自己的脖子上一砍,“咔嚓!结束战斗最朴实无华的办法。”
韩时宴大骇,却见顾甚微同吴江像是脚底抹了油一样,一个眨眼就不见了踪影。
待一出那驿馆,吴江瞬间兴奋了起来,他搓了搓手,凑到了顾甚微身边,“你说我们先去杀谁!”
顾甚微白了他一眼,“大白天的杀什么杀?我们大雍乃是礼仪之邦,怎能喊打喊杀?当然是送礼去。”
吴江一听,不敢置信的睁大了眼睛,“我可不会给北朝人送礼,我只会送葬!”
他说着,挠了挠头,不乐意的哼了一声,“不过顾亲人你说送,那就送吧!你聪明,你有理!”
顾甚微冲着吴江竖起了大拇指,领着他大摇大摆的上了街!
王都的白天亦是热闹非凡,那耍猴的舞刀的骂娘的,简直是排起队出现。
二人没有走多远,便已经瞧见了三群上街的活羊,四堆臭气熏天的马粪……遇到了五个强壮得小手一摸差点没有把人胳膊卸下来的拉客花娘……当真是一个欣欣向荣的国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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