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三字一出, 军官脸色瞬间漆黑,按着刀的手却下意识地松了松。 小将高坐在马背上, 旁若无人地指着傅希言一行人道:“愣着做什么, 还不跟我走?” 傅希言二话不说,扶着虞素环上车,姜休跟着裴元瑾, 四人分坐两辆车,中年书生见状, 眼泪自发地止住了,拉着老仆上了自家马车,机灵地跟在傅希言的马车后面。 军官见状, 立马道:“张少爷且慢!” 小将不理他, 看着三辆马车缓缓启动, 驱马跟在一侧。 军官脸色黑无可黑,三步并作两步窜上去,挡在马前:“此乃北周细作,论理,应该交由我战辅司。” 傅希言见小将勒住缰绳,没有撞上去, 不禁有些遗憾。 小将俯视着他:“你怎么知道他们是北周细作, 王昱写信告诉你的?” 军官将士兵之前的怀疑说了一遍。 小将看向傅希言。傅希言会意, 立马辩解道:“确实是通关出来的, 路引为证,大人的指控小人不敢认。” 军官冷笑道:“边境封锁,你却能通关, 还不是北周派来的细作?” 傅希言低声下气地说着气死人的话:“会不会是大人的消息有误?” 军官顿时血气上涌, 整张脸黑里透红。 小将不耐烦地说:“真相如何, 大将军自会查明,不用你管。” 军官倔强地说:“纠察细作是战辅司的职权!” “大将军统管三军,战辅司想抗命?”小将翻手,一道银光从袖中钻出,落在他掌中。他右手一甩,那银光就化作一柄银色长枪,枪头正好戳在军官面门前,离他眉心不到两寸处。 军官一动不敢动地站着。他知道,以小将的背景,纵然自己今日死在了这里,也无法使对方伤筋动骨,甚至可能以抗命之名被倒打一耙。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他很快与自己达成妥协,小心翼翼地退后一步,见小将的银枪没有追过来,立刻退避到了路边。 小将这才冷哼着收起银枪。 看这行人穿过城门扬长而去,军官挥手招来刚才检举的士兵,让他继续严加看守城门,自己则骑上一匹马,径自往战辅司大本营告状去了。 * 尽管小将从军官手里带走了傅希言等人,但态度十分高冷,面对傅希言自来熟般的套近乎,始终爱答不理,问得多了,还会翻一个白眼。 傅希言起先觉得没趣,后来发现他再不耐烦还是会保持基本的礼貌回答嗯嗯啊啊,还是能得到不少消息,便孜孜不倦地在对方发脾气的边缘试探。 在抵达大将军府之前,傅希言打探出不少消息—— 尽管大将军是北地联盟武官之首,手掌三军兵权,但是,情报搜集、辎重运输、军器锻造等军务都掌控在战辅司手中。而战辅司司长柯正烈是温鸿轩的人。 傅希言在心中梳理着几人的关系。 温鸿轩是云中王的心腹,大将军张祖瑞出身河西张家,在王昱上位之前,是奉命驻守北境的骠骑将军,陇南王的铁杆支持者。如此一来,今日剑拔弩张的局面便很好理解了。 虽然面对共同敌人时,云中王与陇南王的势力暂时拧成了一股绳,一起退避北地,但精神上并未真正融为一体,在这座新生的榆京城中,依旧存在着文武两大派系。 眼见着众人就要跟着小将进大将军府,一直默默跟在后面的中年书生看着宽阔的大门急了,鼓足勇气问:“小人,小人也要进去吗?” 小将回头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又看傅希言,似乎在问,这不是你的人? 说实话,刚听中年书生故事的时候,傅希言是相信的,后来听守城门的士兵分析了自己路引上的纰漏后,才认识到对方扣人并非无的放矢,因此对中年书生多少产生了几分怀疑。 双方萍水相逢,不知根底,他也不想大包大揽,便将两人认识的因由稍作解释,撇清了关系。 中年书生当下就要叙述自己的来历和来意,但小将耐性不足,直接将他们丢给了大将军府的门房:“你来问清楚。” 能在大户人家当门房的,都不是一般人,脑子眼神稍微差点,就可能给主家招灾。因此门房接下这突兀的命令也不惊慌,当即领命,将人叫进去了。 小将领着傅希言一行人继续往里走,穿过重重长廊,来到一处僻静花厅,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小将将人带到后就自顾自地走了,没过多久,天色就完全暗下来。因为没有点灯,花厅内比外面更黑,附近也没有灯光,唯有天上星辰稍微带来些许亮度。随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这里像是被遗忘的角落,始终没有人来。 不得不说,来榆京不到一天,就被连续怠慢了两次,就算傅希言是菩萨,也要窝火,何况他还不是。 “饭点不管饭,请客不奉茶……”傅希言在黑暗中瞪着一双漂亮的眼睛,发出了阴森诡异的冷笑声,“呵呵!既然他们不懂待客之道,那就不要怪我不问自取。” 护花组拿出火石,点亮了房间里的两盏宫灯。 明亮的光,直直地打在他的脸上。 “这光的角度不对,应该从我背后打,让我脸上都是阴影,才有人物黑化的效果,现在一定把我照得很貌美无双,一点都不像反派。”傅希言对“灯光师”指指点点。 裴元瑾看着他易容后的脸,淡定地催促:“早去早回。” 傅希言见姜休、虞素环一脸疲倦,立马收起了源源不断的废话,留下一句“我去去就来”,便身影一闪,消失在外面的黑暗中。 护花组一脸不安:“少主,要不要属下跟着少夫人?” 裴元瑾说:“无妨。”依傅希言如今的修为,万一有事,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