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 陆书瑾仰着头,只觉得这牌匾挂得无比高,单单是看着一股强力的威压就横在心头,再一看站成两排的冷面捕快,心中不住地发虚。 还小的时候,陆书瑾在姨母家是被允许上桌与表姐妹一起用饭的,但有次她不小心蹭掉了二表姐的碗,碎了的瓷片割破二表姐的脚踝流了血,二表姐哭得惊天动地。姨母见流了这么多血,极是心疼女儿,厉声责怪她是故意为之,戕害表姐,要把她扭送去衙门让官老爷来惩治她这个心肠歹毒之人。 这话自然是气头上说来吓唬陆书瑾的,但当时尚为年幼的她却信以为真,一连好几日都被梦魇缠身,自那之后也再没有与表姐妹同桌用饭。 虽然后来长大知道衙门是给恶人定罪之处,但幼年那不可磨灭的心理阴影还是让她看见衙门就忍不住紧张起来。 但这会儿也不是害怕的时候,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稳重情绪,收回视线往前看去,却忽然对上了萧矜的视线。 走在前头的萧矜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了,正偏头看她,在旁边押行的捕快见状也不敢催促萧矜。 陆书瑾连忙快走了两步追到萧矜身边,他才继续往前走,没问她为何停下。 按照衙门的规矩,凡是押进衙门的人审问前不管有没有罪,都要关进狱中暂拘。 虽然何湛嚷嚷着将萧矜关进牢中的声音很大,但手底下的捕快都不是傻子,知道用不了多久又会有人前来衙门开门放人,萧矜根本在此呆不了多久,关牢里就是平白得罪他。 且他也不是头一次来,衙门的人都熟悉他,所以轻车熟路地将他们带到后院的客房之中。 后院宽敞,当中停放着几个木架子,架子上盖了白布,一眼就能看见是一具具尸体。 方晋走在最前面,进院子一看当即拧起眉头,喊来一个捕快问道:“这些尸体不放义庄,搬来衙门作何?” 捕快低着头有些害怕地问答:“回方大人,是秦仵作让人抬来的,他说要连夜验尸,找出死因。” 方晋沉浸片刻,而后道:“将尸体并去角落,展木门遮挡起来。” 捕快领了命立即去喊人帮忙,方晋则领着几人继续往里走。陆书瑾从边上路过的时候没忍住转头去看,就见两个捕快搬起其中一具担着尸体的木架时,风将盖尸的白布吹起,一下子露出了大半身体来。 陆书瑾定睛一看,当即被吓了一跳,惊得汗毛倒立。只间那尸体裸露在外的皮肤赫然通红,像是被煮熟了一般的颜色,密密麻麻的烂疮爬满了脖子,留出带着血的黄色浓水已经凝固,看起来既恐怖又恶心,捕快赶忙将白布重新覆上,陆书瑾也收回了视线,老老实实不再乱看。 进了房中后,方晋让人上了一壶热茶后,领着叶芹离去。 几人经过这场事,那还有心情坐下来喝茶,既是忐忑又是兴奋,站在窗边小声嘀咕。叶洵背过身去站在一副画前,从萧矜用举起酒杯遥遥一指那篝火盛宴之后,他就一直没有再开过口,也不知在琢磨什么。 萧矜坐下来,拿起茶壶倒了一杯,还打了个哈欠眼睛蒙上一层轻薄的雾水,他冲陆书瑾招了下手,“过来喝点茶水。” 陆书瑾先前慌张害怕时倒不觉得,现在到了房中还真感觉有点渴,闻言便也坐了下来,接过萧矜递来的杯子,掌心贴在杯壁上感受着微弱的暖意缓缓传来。 季朔廷将玉珠往桌上一放,也给自己倒了一杯,叹口气说:“这得折腾到几时,今夜的觉还能睡吗?” 萧矜说:“你又不上早课,睡到日上三竿再去学府呗。” “我虽不上早课,但可是很准时在上课钟敲响之前进学堂。”季朔廷摇头晃脑道:“这是规矩,不遵守规矩是要被惩罚的。” 也不知这话是不是有别的深意,陆书瑾听了总觉得不对劲,转动眼珠看了季朔廷一眼,同时余光看见面朝着墙站着一直没动的叶洵也在转头看他。 萧矜笑说:“是啊,衙门办案也是有规矩的,只要咱们咬死了只是路过不松口,他们谁也不能将纵火的罪名安在我们头上。” “就算这罪名落下来,也有你萧矜顶着。”季朔廷幸灾乐祸。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甚至还猜测起来那一把火烧死了多少猪,齐家的损失到什么地步,齐铭还敢不敢再来找萧矜闹事。陆书瑾一边喝着水一边听,细听之下发觉两人说的都是废话,烧死了多少猪就说是很多,损失到什么地步就说是惨重,齐铭还敢不敢来就说是不敢,总归没什么有用的信息。 聊了一阵,萧矜忽而偏头,先是朝陆书瑾的杯子里望了一眼,然后问,“你害怕衙门?” 陆书瑾让他这突然一问整得有些迷茫,骤然又想起衙门前他的停步回望,许是在那个时候萧矜看出了她对衙门有些畏惧。 旁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