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双方都有了提防之心。
唯一的一次合作机会,就此擦身而过。
宋岩生去南方后,每年都会给家里报平安,但是一直到1982年,才第一次从南方回来。还带着一位女同志余小玲,这一趟回来是特地领结婚证的。
一下火车,就先到了妹妹和妹夫家,双倍还了当年借他的钱,沈俊平忙说太多了,余小玲在一旁道:“不多,不多,要不是你们资助了老宋这么大一笔钱,他在羊城可不会这么顺利,中间还不知道受多少苦,绕多少弯路。”
顿了一下又道:“他和岩菲是亲兄妹,岩菲把全部身家给了哥哥,哥哥再怎么感恩妹妹,都是应该的,哎呀,你们不收,我们心里可过意不去。”
沈俊平夫妻俩还没反映过来,余小玲已经把存折塞到了他们手里,牵着小君宝的手,说:“今天可不准做饭,我们请大家去国营饭店吃。”
在去饭店的路上,宋岩菲才有机会问哥哥道:“这些年在羊城那边做什么?”
“做工程,1980年羊城设立了特区以后,那边很多工厂、楼房都在招标,我一开始跟着一位老朋友做,去年开始自己做。”
他说的朋友是许恒,许恒这人什么都好,头脑、手段都是有的,唯独容易在女人身上栽跟头。前年他再婚后,工程的事几乎全部交给了女方的哥哥管理,他与许恒大舅子很多意见不一致,在余小玲的支持下,他就独立门户了。
宋岩菲又问哥哥道:“那我嫂子,是羊城那边的吗?”
“是,她家原本就是深城的,一家人靠打渔为生,改革开放以后,她进了纺织工厂当女工,她人很能干,这些年对我帮助很多,我想着也该给人家一个名分,把结婚的事定下来。”
刚才在家里,哥哥怕热,撸了一点衣袖起来,宋岩菲就看到了他胳膊上长长的一道的伤疤,见她看过来,又立即把衣袖放了下来。
宋岩菲就猜测哥哥这几年,在羊城那边,大概不像他在信里说的那样容易。而小玲姐的性格,一看就大方热情、爽朗仗义,哥哥言辞中她又很感激,大概在那边,二人是相互扶持的。
和哥哥道:“挺好的,你这人不爱说话,和小玲姐的性格挺合的。”
前头的余小玲听到这话,立即回头朝宋岩菲道:“谢谢妹妹。”
宋岩生这次回来,主要是带余小玲见父母、领结婚证,待了一周,就准备离开。
走之前的一天,余小玲提议去县城买些这边的特产,带过去送送朋友。俩人在商场里买了许多东西,眼看到午饭的时间,宋岩生准备带她去饭店吃个饭,循着记忆里国营饭店的地址走过去,却在半道上看到了一家私人饭馆,叫“冬青酒家”。
宋岩生一时愣了下,余小玲问他道:“怎么,你认识?”
宋岩生正待回答,饭馆的门开了,杨冬青正送客人出来,见外面站着俩个人,自然而然地招揽道:“同志,要不要进来尝尝,我们是正宗的本地菜馆,菜种类比国营饭店的多,量也不会少……”
说到一半,杨冬青忽然卡了壳,因为她认出来,这男同志是宋岩生,微微错愕过后,很快笑道:“宋岩生,是你啊?”
宋岩生点头,“是,好久不见!”
杨冬青打量了一下他身边的女同志,笑问道:“这是你爱人吧?什么时候回来的啊?我先前听说你去南边了。哎呀,快进来坐,这一顿怎么都得我请。”
余小玲虽然闹不清什么情况,但是见丈夫没有进去的意思,立即笑道:“不了,我们和爸妈说好,今天回去吃的,谢谢您的好意。”
杨冬青又劝了两句,见他们不进来,也就没有多留。等人走了,就转身进了饭店继续忙活。
她弟弟麦穗,今年也有二十了,在饭店里帮忙,问姐姐道:“姐,刚才那是谁啊?是你朋友吗?我看他穿着挺好的,家里条件是不是不错啊?姐,你要不和人家借点钱,周转一下。”
杨冬青摇头道:“算了,好多年不联系了。”她算了一下,确实有好些年了,没想到宋岩生那一次不是去妹妹家,而是直接去了南方。如果知道,他当时也有做生意的想法,她想她可能会找他一起合作。
毕竟宋岩生给她的印象,在能干之外,还有仗义和实诚,完全不用担心,这个人会坑骗她,是最好的合作伙伴了。
而不会像姜斯民那个畜生一样,一起开饭店不过两年,他竟然卷走了账面上所有的钱不说,还欠了几个月的房租和养猪场的钱,这几天房东和养猪场老板来要债,她才知道。
她好说歹说,才把人哄走。
杨冬青想起这摊子事,心里都烦躁得很,但是这个饭店是她冒了很大风险搞投机倒把攒钱开的,目前生意还挺好,她无论如何得把房租、养猪场的钱和厨师们的工钱给筹起来。
**
宋岩生这边,一直到在国营饭店里坐下,余小玲才笑问道:“我刚才看你和那女老板俩,似乎以前关系不错,你怎么不愿意进去叙旧?”
宋岩生摇头道:“中学同学而已。”
余小玲揶揄道:“不值吧?我看你看到‘冬青酒家’几个字,可是愣了好一会儿神。难道不是在回忆过去的美好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