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昨晚就想派兵夜袭的。 不过,考虑到己方人数太少,叛军营地情况不明,偷袭风险太大,便在翟欢的劝说下作罢。 沈棠道:“但——当务之急还是尽快转移孝城百姓,以叛军的作风,待他们缓过劲儿来,等待百姓的必然是雷霆报复。” 杨都尉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他正欲开口,耳尖听到一阵马蹄声在快速接近,原来是派出去的斥候赶回来了。看到斥候惨白的面色,他难得缓和脸色:“不急,慢慢说。” 在杨都尉看来,即便不是好消息,但也不会是坏消息,唇角始终噙着几分轻松笑意。 谁知—— 斥候的情报宛若晴天霹雳。 将他劈得脑袋一片空白。 两个多时辰前,叛军增兵两万! 杨都尉霍地起身,急得破声:“增兵两万?何来的两万兵马?这两万兵马什么来路?” 奈何斥候怕暴露身份,不敢打听太多,此时也是一问三不知,急得额头直冒热汗,生怕杨都尉会突然暴起杀人。祈善、沈棠、翟乐以及刚靠近的翟欢,四人瞬时铁青了脸。 本以为夜袭烧了叛军后营辎重粮草能换取喘息时机,再不济也能挤出几天时间,趁机转移孝城百姓。偏偏在这个节骨眼冒出来两万增兵,这两万兵马是从天而降的吗??? 杨都尉比谁都清楚这两万兵马的分量,心慌得手脚冰凉,喃喃:“此前一直没动静……” 翟欢道:“战局瞬息万变,倘若什么消息都尽在掌握,这伙叛军也不会形成如今的气候。” 沈棠忧心城内百姓。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一开始的叛军就是个庞然大物,现在又增加了两万兵马,这个阵容,瞎子也看得出来孝城是守不住了。乐观一些,明天破城;悲观一些,下午破城、晚上屠城…… 如今只能指望主将不是啥嗜血之徒。 不过—— 这有可能吗? 有时候屠城还是不屠城,主将意愿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主将那位顶头上司的意愿。若是人家想“杀鸡儆猴”,主将再仁慈也得下令。再想想郑乔那一家子的神经病……希望渺茫。 当年郑乔攻下四宝郡就用了极其血腥的手段,现在轮到被他折磨多年的两个狠人兄弟…… 唉,要知道正常人跟神经病的脑回路是存在代沟的,后者的行事也是正常人无法想象的。 百姓真只能自求多福吗? 一时间,悲戚凝重的气氛笼罩众人。 杨都尉握紧拳头,不甘咬牙道:“倘若孝城在劫难逃,吾誓死与叛贼战至最后一滴血!” 他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了。 翟乐神情微动,想劝说杨都尉再想想,但杨都尉的亲眷家属都在城内,自己说什么都是无用的,便干脆熄声,保持了沉默。 沈棠暗示:“不如潜入城内救人?” 杨都尉知道她的意思。 以他十等左庶长的实力,不管是选择投降保全家人还是潜入城中救人,理论上都有极大概率保住亲人血脉,再不济也能救出几个,不至于一家老小全部等死…… 但是—— 他看了一眼周围兵卒那一张张疲累又绝望的脸,悲恸间带着几分迟疑,但仍坚定摇头。 杨都尉道:“此举不可行。” 沈棠问:“为何?” 杨都尉苦笑着:“一人之力有限,能救三五人却不能救三五千人。士兵选择了我,一路吃苦也没选择临阵脱逃,不止是担心家人也是信任我。他们信我,我岂能背弃他们?” 沈棠怔然。 不管是杨都尉的眼睛还是他的神情,明明白白写着他已经做好舍弃这条命的准备了。 翟乐见大家都闷闷不乐,道:“也不要如此悲观!兴许、兴许不会屠城?这般血腥残暴的事情,也不是常发生……” 打仗是会死人,但一方胜利后对手无缚鸡之力的平民百姓下手,会遭人唾弃,引起公愤。 只要还要脸,不会这么干。 与此同时—— 叛军营主帐换了主人。 先前趾高气扬的络腮胡男人乖乖坐在左下首,正对面右下首坐着他一直看不惯的野蛮子。 主帐上首坐着他口中的“老东西”。 也就是他的亲爹。 只是,这位亲爹自从来了就垮着一张脸,对他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当着一众将领的面将他单独抓出来训斥了半个时辰。训斥内容包括但不限于昨晚的火烧夜袭…… 一如络腮胡男人猜测的那样,这口锅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