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租借东西?什么东西?”尽管新盟主不认为沈棠一个十二岁的毛头小子能拿下首功,也认为她是在胡吹大气,但还是谨慎回应。同时也有些好奇,对方想借什么? 沈棠平静地抛出一颗地雷。 她道:“一块地方。” 新盟主脸上笑容微僵。他脑中闪过很多乱七八糟的猜测,但就是没有“借地”。 再者,这地方该怎么借? 她想借怎样的地方? 借多久? 这里头能发挥的地方多了去了。 时下乱世,郑乔的政权收到接二连三的打击,未必能长久存在,重新归于混战是可以预见的。沈棠一个小屁孩儿,若“租借”期间地盘被人抢走,他是不是还得帮忙打回来? 若“租借”期限到了,这地方还是不还? 开玩笑—— 凭本事借的凭什么还? 不过,这一切都要建立在有“首功”的前提下。可既然能拿下首功,论功封赏的好处绝不止一块地那么少。横看竖看,对自己都是百利无一害,新盟主就更加谨慎了。 新盟主沉吟没发话。 营帐内倒是有人嗤笑出声,旋即变为仰头大笑,笑得能看到后槽牙,仿佛沈棠这话是本年度最大笑话。那人手下的规模比沈棠大了十多倍,搁在一众势力中也算中游。 自认为比沈棠更有发言权。 他不客气地道:“叛军都还没瞧见呢,沈郎主就想着怎么用首功换取好处了,是不是太心急了点儿?此事——呵呵,待沈郎主从公西仇手中活下来,再商谈也不迟。” 沈棠没有给此人一个正眼。 只是随意瞥了一眼,不做回答。 那人:“……” 他可算知道前一位为何忍不住要跟沈棠杠上了。这般目中无人,让人看了就心头火起! 沈棠只是看着新盟主,又问:“可否?” 新盟主:“此事对在下有利无害,按说不该迟疑,但——沈郎主为何要选在下?” 沈棠略一思索。 “实不相瞒,在下出身微寒……” 新盟主说道:“诏令上说不论出身。” 沈棠:“但盟主手握半郡之地的兵力,若能拿下首功,使得国主龙颜大悦,所获好处远胜在下。至于为何不是其他人……” 沈棠顿了顿,无比诚实地说出实情。 一句话,威力横扫全场! “出身、家世、实力、名望……他们占了几样?民间百姓也知道找有钱的借钱。” 想要“租借”地盘,自然要找有地盘的借。 所以说,她的逻辑有问题吗? 完全没问题。 非常河狸! “倘若盟主不肯‘租借’,在下也无妨。” 新盟主:“……” 被波及的众人:“……” 他们脸上都有些挂不住。 偏偏沈棠年纪太小,光脚不怕穿鞋。即使完全舍弃脸皮,他们也奈何人家不得。 新盟主被说得剧烈咳嗽数声。 既没当众答应,也没当众不答应。 这时候,皂衫文士出来带开了话题,谈起粮草调度、兵力分配的问题,新盟主也似忘了沈棠准备用首功“租借”地盘的事情。众人眼神交换,全是一场场复杂的眉眼官司。 新盟主任命谷仁总督粮草。 毕竟谷仁的好名声众所周知。 且不管他真实人品如何,只要还爱惜羽毛,便不会在这问题上出差错。谷仁闻言,神色感激地起身领命。其他人私底下虽有异议,但也没敢反驳,这已经是最合适的安排。 接下来该安排先锋、中军、左军和右军。 因为文心武胆的存在,这么多势力兵马无法打散,时间上也来不及练兵磨合。无法,只能以势力为单位,相当于各自为战,但要听从统一调度。说起这儿,众人异议就多了。 毕竟谁也不想自己的兵力成为炮灰啊。 扯皮,总之就是扯皮。 谁也不肯轻易松口。 沈棠一杯接着一杯喝茶。 祈善是第一个发现她异样的。 “怎么了?” 他注意到沈棠脸上浮现异样的红潮,眼神迷离,手指有些难受地揉着眉心。沈棠并未回答,也不知道她听见了没有,只是一手撑着额头,缓缓合上眼帘,看着像是犯困睡了。 祈善又低声唤她。 沈棠耳朵一动,猛地打了激灵,坐直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