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解百思不得其解。 他认识的这位同窗可不是轻易认命之人,有着一颗相当强烈的好胜心,轻易不肯像谁服输,这会儿怎么会说出“认了就好”,这样消磨意志的颓丧之言?直到—— 徐解无意间在一处假山,瞧见少年与另一名个子高许多的文士相拥,笑谈什么。 这亲昵的姿态—— 推说兄弟情谊都勉强啊。 一时过于震惊,徐解泄露了气息被那名陌生文士发现,他只得硬着头皮出来。 转念一想,又觉自己大惊小怪。 当下虽不能说盛行男风,但也见怪不怪——他也曾听闻谁和谁关系极好,只是没亲眼见过罢了。正酝酿着如何开口缓解尴尬,便见少年牵着后者的手上前介绍。 【兴宁,我来介绍你们认识。】 相较于少年的热情,那个被称之为“兴宁”的文士并不热切,甚至看向他的眼神还带着几分不悦。徐解只觉得这个字很耳熟,下一瞬便找到相关记忆,如遭雷劈。 宴师的儿子,似乎就是这个字??? 所以—— 他怔怔看着二人,半晌憋不出半个字——宴师知道自己最得意的门生和最宝贝的儿子勾搭在一起了吗?应该不知道吧? 倘若知道,以宴师性格定要大发雷霆。 少年没看徐解“色彩斑斓”的脸,用徐解未曾听闻的软糯甜腻口吻向那名文士道:【文注因着出身耽误许多,若是全力而为,在我看来,可是兴宁的劲敌呢。】 宴安垂眸看着对方。 淡声问:【哪种劲敌?】 少年一时卡壳,徐解却微妙地明白短短四字背后的酸味,忙摆手道:【在下待宁师兄如手足兄弟,绝无任何不该有的心思。】 光想想那个画面都起鸡皮疙瘩。 少年怔了怔。 瞧瞧宴安再看看窘迫的徐解。 羞恼咬牙,抬手给宴安胸口两拳。 这么干还不解气,又给他足尖两脚,低声威胁:【宴兴宁,小心我去告状!】 徐解惊呆了。 合着这俩人的事情经过宴师默许? 徐解那天恍恍惚惚回了屋,迷迷瞪瞪睡了觉,然后第二天收到一张来自少年的游湖请柬。他迟疑着要不要赴约——倒不是说得知少年与宴安关系非常而刻意疏远,而是宴安这人看着就不太好惹,担心被对方穿小鞋。但到了约定时辰,徐解还是如约前去。 结果,少年没瞧见,倒是瞧见一名身着藕色女裳的娘子,梳着时下最流行的发髻,以时令鲜花点缀。这些花开得虽艳,却不敌少女眼波流转间的万分之一颜色。 最最关键的是——这名少女的面庞,竟与他认识的宁师兄一模一样!!! 徐解站在甲板上,石化。 【文注,为何不进来?】 那小娘子娇笑着冲他招手。 在她背后,还有一抹翠青袍衫。 正是此前见过一面的宴安。 他道:【约莫被你吓到了。】 少女扬眉反问:【是我貌丑惊人?】 宴安有求生欲:【应是恍若天人。】 少女捻着帕子掩笑,但那双因笑意而弯成月牙的眸子出卖了她的真实心情。 【这还不错。】 徐解:【……】 他全程状态就是—— 我是谁? 我在哪儿? 我在干什么? 艰难消化这个大瓜,他才反应过来,原来不是宁师兄而是宁师姐。他居然看到现实版女扮男装入书院求学的话本桥段。 看过言灵话本《梁祝》的他,磕到了。 与《梁祝》不同的是,宴安与宁师姐之间并无“朱门对朱门、竹门对竹门”的阶级差异。二人门当户对,又是少年相识,两家早有婚约。不过,宁师姐不想过早成婚,也不想被拘束在狭窄后院,一年四季看着一成不变的天空,纠缠着想要出门求学历练。 宴师得知此事,便主动安排未来儿媳女扮男装,在自己门下学习。有他照看着也能省很多麻烦。但真正教学才发现,这位女郎聪慧得很,奈何受限女儿身…… 倘若是个男儿,或有一番作为。 徐解默默听完这段故事,忍不住神游天外。以人设家庭来说,宴兴宁更似马文才,那谁是梁山伯?想一圈,表情微僵。 额……梁山伯竟是他自己吗??? 似乎能理解宴安昨日的敌意了。 _(:з)∠??)_ 徐解也不是墨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