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是有些相信。” 顾池问她:“相信什么?” “那位冯氏女君曾说你年少的时候,浑身洋溢活力,似那天边自由的踆乌。” 顾池:“谁都有年少轻狂的时候。” 一个家庭幸福美好的少年郎,开朗外向很正常啊,整天阴仄仄的,才叫有毛病吧? 白素扬眉,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所以说,顾军师的新本子写完了?” 顾池表情一僵,想起来许久没动的笔,恼羞地辩解:“在写了,在写了……” 催更无处不在就很气人。 这时,来了只猫猫祟祟的主公。她只听到啥“在写了”,凑近前:“写多少了?” 顾池:“……” 主公啥时候来这里的? 他无奈:“还在打仗呢,催什么催!” 白素笑了笑,留下一句话,道:“行,不催,倒要看你什么时候抓得住那贼。” 顾池:“……” 直到白素彻底走远,面前有一张放大的主公的脸,对方道:“我们营寨闹贼了?” 顾池道:“没有。” 沈棠皱眉,怀疑的目光梭巡上下:“我怎么觉得你们对话奇奇怪怪,你们是不是在打什么哑谜?还是你偷偷摸摸又开了新话本,作为主公的我不配看到新鲜热乎的吗?” 顾池对自家主公无言以对。 庆幸的是沈棠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眼看着天色即将大亮,淼江江面恢复了平静,落水的尸体都被打捞上来统一安葬。连江岸偶有的几点血液,也被一场雨水冲刷干净。 除了涛声依旧的江面,无人知道此地曾发生了什么,沈棠这边整装待发。陶言这个隐患解决了,但搁在他们面前的麻烦尚在。必须趁着郑乔反应过来之前,设伏动手。 她掐着手指算着时间。 此前的疾行还是有用处的。 时间上面还算富裕。 她翻身上了摩托的背,抬手一挥。 “前行!” 淼江对岸位置,几队陶言残部正相对无言。他们命大,昨晚又在大部队后方,在战火蔓延过来之前,偷偷下水逃了。因为担心追杀,躲躲藏藏了一夜,不敢轻易露头。 直到沈棠兵马离开,淼江两岸恢复平静,他们才算彻底捡回一条命,只是日后何去何从又成了个大问题。他们人数太少,哪怕落草为寇都要饿死,几人视线迷茫无措。 其中一人出声:“接下来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能活着就不错了。” “想回家。” “回家?咱又没有粮食……” 不知是谁小声说了一句。 “不用把消息传回去吗?” 这个提议一出来,众人皆静默。 他们都是小人物,战场上的炮灰,一辈子可能连个正经大名都没有,根本不知上层究竟在搞什么事情,更不知那些人的恩怨。他们只知道沈棠队伍率先发难偷袭己方,导致己方覆灭,主公战死,他们无处可去……用可怜的情报推测,必然是那位沈君不对。 毕竟,给他们军饷的主公怎会是坏人。 主公枉死,他们要不要为他努力一把? 至少,不能让那位沈君逍遥法外。 “怎么传回去?咱们回得去吗?” 陶言势力倒了,沈君可没有倒下,哪怕证据都在,他们几个平民又能将对方怎么样?怎么讨回公道?这次回去,可能没命。 这个念头盘旋在脑海,众人退缩。 “那……咱主公就白死了?” 众人再一次静默。 “不然,还能咋办?” 直到他们之中有人站了出来,激动得通红着脸:“你们怕死,但老子不怕死,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条汉子!老子回去传信!老子身上还有些粮……就是爬也爬回去!” 其实众人身上都有干粮,一般藏在衣服里面,用体温温着,饿的时候拿出来吃。虽然有些臭味,但好歹还是温的,咬着也不那么费劲。众人听他慷慨陈词,心中激荡。 于是都凑了一些干粮出来。 也算是为旧主尽最后一份力。殊不知,那人拿到干粮就往其他方向走了。类似的画面在几处发生,但只有一人步伐坚定朝着来时的路折返。饿了就吃点儿干粮,渴了喝点儿江水。唯一庆幸的是他还是武胆武者,体内武气虽稀薄,但脚程也比普通人快。 待他历尽千辛万苦,赶回联军驻扎地,看到熟悉的旌旗,局势已经变了又变。 话分两头,各表一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