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他的兄嫂一直过的都是这样的生活,如此,他又有什么怨恨的资格呢。 会参加高考,其实也是机缘巧合。 那天吃过饭后,一家子人在饭桌上吃饭,他嫂子忽然提到阮家姑娘也要参加高考,还忍不住嗤笑时,他忽然就起了一个念头,为什么人家行,我就不行呢。 冲动之下,他提出了自己也要参加高考,父母几乎没有考虑就同意了,就连兄嫂都只是沉默了会儿就接受,还让他好好准备。 事实上那天晚上他就后悔了,后悔自己的决定太仓促,说不定又会给家里人带来再一次的失望,会让他们觉得自己没出息、没本事,白读了那么多年书。 所以之后在其他人都十分迫切地复习时,他依旧跟着家里人一起下地挣公分,只在偶尔的空闲时才会拿出高中课本翻一翻,假装自己并没有十分努力。 但其实,他明明在学校的时候成绩很不错,真的认真复习,未尝没有考中的希望。 就在对方沉默间,阮柔再次开口,“县里厂子这几年都不大招工,等这一届大学生毕业,高中文凭找工作只会更难,你若是这一次没考上,下一次还有机会好好复习,但可能也就这一次了。” “恬恬姐。”钱洪宇低下头,先前一直表现得十分无所谓的人,此刻却将低落摆在了脸上。 “你年纪也不小了,自己好好想想吧。”说完,阮柔也没多停留,到底是别人家的事,她提醒一句也是不忍心他因为一时的迷茫耽误前途。 钱洪宇迟疑着回家,而阮柔则又与梁书生同行了一段路。 “你想好上哪里的大学了吗?”梁书生问道。 “我想去京城。”她也没遮掩,直接说出自己的想法。毫无疑问,这年头京城与海市是几乎所有人心目中的繁华都市。 “京城啊,挺好的,不过我想去海市。”梁书生道。 两人家在知青点的不同方向,只并行了几步距离,很快分开,并没多说什么。 可走着走着,阮柔发现了不对劲。 从原主的记忆中,她记得跟这人的接触并不多,就是普通村里人的关系,见了面会打一声招呼,顶多因为对方年纪大,态度上要更为和善。 方才,对方的态度明明有些不对劲,嘴上说着挺好的,可听上去的语气却像极了“可惜了”,可惜什么呢,她猜是两人对大学的期望也不在一个地方。 或许,他曾经喜欢过阮恬恬这个姑娘。但时过境迁,那点子情愫既然在上一世没能碰出什么火花,这一世自然也不该再有什么。 很快将这些念头抛下,阮柔回到家,跟阮父阮母说了些打听到的消息,第二天,便如常跟着一起下地挣公分。 如今天寒地冻,地里的活计并不多,但总归不至于叫人闲着。 忙碌中却始终没有再接收到任何关于高考的消息,从一开始的期盼、到后来将事情遗忘在脑后,前后也就半个月的功夫。 村子里的知青已经陆续回城,只剩下一两个实在不甚宽裕的留在村里过年,勉强让阮父对上面领导有了个交代。 早前地里的粮食交过公粮后,已经按照大家全年的工分分了下去,今年风调雨顺的,粮食产量不做,众人心中更添上了几分欢喜。 随着腊月的临近,村子里过年的氛围越来越浓,如今大家最渴盼的事情就是杀年猪。 在乡下人眼里,杀年猪就是一项不亚于过年的大喜事。辛辛苦苦养了一年的猪,好不容易膘肥体壮,就等着过年杀了好吃肉,可不得期盼。 村子里杀年猪的日子早已定好,就在腊月二十五,请了隔壁村有名的杀猪匠,那一天就专门为他们村杀猪。 猪也不是杀了就完全归自家,很简单,就跟种地交公粮一样,养猪也是要交公的。 像是阮家,养了一头猪,就得交半头上去,这年头,人都吃不好,猪更是吃不肥,饶是再用心喂养,一年下来也不过长了小两百斤,去掉猪头内脏这些,余下的肉可能也就一百五十斤,留在家里的撑死了八十斤。 乍一看,八十斤肉很多,可这是一家子一年到头的肉,阮家人少还好,人多的七八口人也就这点肉,有的半年都撑不到就吃完了。 这会子也没有什么杀猪饭,给了两个大猪头、两条肉,杀猪匠就很高兴了。 阮家的肉,称着勉强也就八十五斤,这肉还不是全能留下,几家亲戚,各家都得送一些,过年走年礼,一部分,等年过完,肉估计就耗得差不多了。 但不管怎么说,吃肉总归是叫人开心的。 腊月二十过后,一般村里就不会安排所有人都下地,只有几个全年拿满公分的汉子才有资格。而其余人,尤其是各家各户的妇人,拆洗床单被套,打扫家里卫生,前头刚忙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