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偷吃小蛋糕的小飞鼠在被叫醒的时候, 上下眼皮像是被胶水粘在一起一样,睫毛抖动了好几下, 才艰难地睁开一条缝。 雾蒙蒙的蓝眼睛迷蒙看了萩原研二一眼, 又不堪重负般地合上,声音小小的:“今天多睡一会儿可以吗?困困。” 萩原研二没说话,就看着头发睡成一把炸开稻草一样的小姑娘下一秒又闭上了眼。 她脸蛋睡得红扑扑的, 让萩原研二回想起那天发高烧做噩梦的贝莉,硬起来的心肠又软了下来,伸手探了下她的额头。 温度正常。 小家伙舒服地哼哼了两声,下意识地用额头蹭了蹭萩原研二的手, 很眷恋的样子。但很快,贝莉皱起眉头,小脑袋不高兴地扭到一边去, 嫌恶地皱了皱鼻子。 “臭臭的。”她嘀咕。 是闻到手指上沾染的烟味了啊。 萩原研二收回手。 “昨天呢,发生了一件大事情。” 贝莉一动不动, 将被子拉高罩住了脸,嫌萩原研二说话的声音吵到了她的美梦。 “家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跑进来了一只小动物。” 鼓起来的被子微微动了动,从里面慢慢悠悠地探出了个醒了但还没完全醒、眼神迷离的小脑袋。 “是猫猫还是小鸟进来躲雨了吗?”她的每个字尾音粘黏在一起, 软软糯糯的,充满了期待。 想到那些毛茸茸可爱的小动物, 贝莉忍不住露出了一个傻傻的、晕乎乎的笑容。 她的思绪像是钻进了云雾飘渺的天上, 将自己昨天的行为忘得一干二净。 “是厨房里跑进来了一只小老鼠。” 厨房?小老鼠? 这两个关键词总算是让贝莉从睡梦中完全清醒,她下意识地将嘴抿起,心虚地想将头扭到一边不敢看萩原研二的眼睛。 但又认为那是完全露怯的表现, 于是强迫自己直面着萩原研二,支支吾吾地吐出几个模糊不清的词汇作为回应。 “是哦,会偷吃的小老鼠。贝莉知道吗?” “不、不知道!” 她怕自己不听话的行为会让萩原研二讨厌自己, 下意识地冒出一句“不知道”后,又立刻察觉到自己的不对。 她想立刻承认错误,但又很害怕。 当听到贝莉犹犹豫豫,极度心虚地说出不知道的时候,萩原研二开始有那么一点小小的生气—— 偷吃蛋糕并不是一件多么多么过分的事情,甚至于这根本不是一件“事儿”。假如贝莉能够在偷吃蛋糕的第二天,主动来或者是在他问的时候坦然承认这件事,那萩原研二只会告诉她太晚吃甜食不好,再告诉她吃完东西一定要记得刷牙。 但顾左右而言他就不对了。 “是吗,那小老鼠是怎么打开冰箱,把剩下的小蛋糕吃掉的?” “贝莉、贝莉……” 贝莉结结巴巴地开口,两条小短腿缩在被子里不安地踢了踢,额头鼻尖冒出几点心虚的汗来。原本睡得红润的小脸蛋立刻充血,变成了一颗不自然的大番茄。 她不擅长撒谎,眼神飘忽地东躲西藏,恨不得时间能够闪回到昨天晚上,她做什么也不会去偷吃那一块小蛋糕。 萩原研二没说话,甚至还是往常那副含笑的好脾气模样,笑盈盈地看着贝莉进行一场拙劣的表演。 每个人都不想犯错,在犯错之后用说谎来掩饰过错、逃避责任也是能够理解的事情。虽然这样的谎言并不正确。 但小孩子就是这点也格外可爱—— 还没学会如何自如地说出精妙的谎言,没来得及成为那些满嘴谎言却不以为然甚至还为自己瞒天过海沾沾自喜的大人。 那点天真的、诚实的羞耻心格外可爱。 眼眶发红,贝莉圆圆的蓝眼睛又变成湿漉漉的可怜模样,那颗小小的心脏无法担负起那样复杂的情绪与压力,最后实在是无法承担下去—— “呜哇哇——!” 被心虚、懊悔、愧疚、自责等等让人难捱的情绪折磨得受不住的小姑娘大哭起来。 大颗大颗的眼泪顺着她的脸颊往下砸,将被子上晕成一小团一小团深色的水印,然后连成一片,甚至这团水痕还在向外不停地蔓延成。 “对不起萩呜呜,贝莉不该撒谎的!也不该偷吃的!” 萩原研二不动声色地换了个姿势,双臂抱在胸前,饶有兴致地继续看着贝莉哇哇大哭—— 换做是别的情况,萩原研二只怕是要被贝莉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可怜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