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姜明。

杀还是不杀，像是悬在方毅头顶上的一把剑。

多年的感情，让他实在下不去手。

伫立在原地，久久不语。

项玉书见他这么久不说话，神情肃然道：“男子汉大丈夫，做事怎么犹犹豫豫，畏畏缩缩，你是在担心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弟子不敢。”方毅道。

项玉书道：“当年显圣真君以莲藕莲花莲子为我重铸肉身，想来是早已预料到了今天的局面。”

“况且我重活一世，说起来已经算不上是剑门之人，我们之间其实也并没有任何师门关系，你无需自责，也不需要有任何压力。”

“天意如此，时也命也，你不要有这么大的压力。”

慧空法师叹息道：“师弟，你能有今天也不容易啊，现在没有办法，未必以后就没有办法，你何苦……”

终究是这一世的同门，项玉书也是天龙寺之中，除了他之外，天赋最强的一个，就这样牺牲了，他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项玉书道：“这些年辛苦师兄照拂，师弟一直铭记在心，这一世师弟是无法报答了，若是来世有缘，定然当牛做马报答师兄的栽培之情。”

“只要能让那黑龙魂飞魄散，不能再危害世人，牺牲我一个，也是值得的。”

“把结界打开吧，让我进去，替他换血，不能再拖了，拖得久了，外面的师弟们也支撑不住，他们其实早已经是强弩之末，不能再勉强他们了。”

“快点吧！”

项玉书决然的说道。

方毅却是摇了摇头，深吸了一口气：“对不起师祖，请恕弟子做不到，我们再另外想办法吧，你让弟子如何下这个手啊。”

项玉书皱眉道：“这世上哪有两全其美的事情，有舍有得，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你能有今天，得到了很多，同时也在无形之中失去了很多，这些大道理我想你都明白，我就不再重复了。”

“尽快让你朋友恢复正常，好收了深渊之中的黑龙，化解人间之劫，才是头等大事，你要分清楚轻重缓急。”

方毅站在原地，还是没有任何动作。

项玉书道：“你朋友修为不低，甚至比我还要强上一些，看样子是已经达到了神境九重天，此番若是换血成功，再加上我的底蕴，届时堪破神境，成就真仙都有可能。”

“到那时候，有他帮忙的话，收服黑龙的难度必然大大降低，现在以大局为重，你就不要再这里婆婆妈妈的，说的多了，我也烦。”

方毅道：“师祖，你这样选择，那以后让司藤怎么办，你知道的，她对你早已经是情根深重，不可能会忘了你，一旦让他知道这个结果，我也不敢确定司藤会不会做出什么傻事来。”

谈及这个话题，项玉书的态度没有那么坚决，然后只是迟钝了片刻，她便释然了，缓缓道：“你和她是有契约在的，这个我清楚，到时候你多多注意一下她便是。”

“我和她，终究是没有这个缘分，没有这个命啊，天意如此，强求不得，就这样吧。”

项玉书说着，不管方毅愿不愿意，自己主动走到了七杀碑的结界范围，一只手已经触摸到了满是杀气的结界。

“打开吧，换血不是一天两天能够成功的，以你现在的修为，也没有办法同时镇压两个修为实力在神境九重天的人，外面的师弟们也消耗不起，继续磨磨蹭蹭，死的就不止我一个人了。”

眼下，要么姜明死，要么项玉书死，已经成了定局。

他们之中，终究是要抉择一个的。

方毅双手抱头，神情痛苦道：“祖师，你们不要再逼我了，我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你付出生命。”

“但现在不是你妇人之仁的时候，你必须要下决定了。”项玉书沉声道，“如果你做不了选择，那么，我现在就帮你做。”

随着话音落下，项玉书全身陡然迸射万千剑气，强行要冲破七杀碑的结界，背后更是泛起阵阵血色，要渗透到结界之中。

从未有谁像他这般，一心求死的。

如果此刻不打开结界，项玉书非但无法给姜明换血，甚至还有可能危机自身，白白消耗掉了自己的性命。

慧空法师长叹了一声：“阿弥陀佛，既然师弟已然这般，方君就打开结界，了却了这一桩事情吧，长痛不如短痛，师弟这一劫，已是在所难免了。”

方毅其实也深知现在的情况，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后，单膝跪地，神情黯然道：“弟子方毅，恭送师祖！”

说着，抬手之间，打开了七杀碑的结界。

他终究，还是不能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