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盾如流,来势汹汹,坚甲闪耀,夺人眼眸。
辰时正刻,关隘下号角阵阵,「嘟嘟」直响,数里可闻,刘十善督导三百锐卒作为先锋,披挂重甲,手执利刃,携持强弓,在坚盾的护卫下,沿着桃河水畔的山脚小道,朝苇泽关大步而来。
他们当中,夹杂着十余架云梯,长约三丈,六人肩扛,木质坚韧,「嘎嘎」作响。
来到关下约三百步处,城头唐军的旗幡已清晰可见了,刘十善一声令下,队中的强弩开弓仰射,箭如密雨,「嗖嗖」过顶,射得隘口上的墙垛「铛铛」直响,垒中壁间,一时火星四溅,折矢乱飞。
见城头没有什么动静,以为一番劲射已压制住了对方,刘十善拔出佩剑,直指关上,大喝一声「攻城!」
两架云梯率先出列,十余名士卒一手举盾,一手扶梯,甩开大步,朝城门奔来。
突然,城上人头晃动,铠甲「哗哗」作响,继而「嗖嗖」声骤起,伴随着密如蛛网的黑影,箭镞扑面而来,瞬间,飞到关下士卒的眼前。
箭矢力沉,穿甲破胄。
尽管头顶上的盾牌挡得飞箭「叮咚」直响,然而,面前难免有空隙,黑影「呼」地划过,刹那间,传来几声惨叫,扛梯向前的士卒有人中箭倒地。
木梯沉重且快速向前,一人倒地,它便左右摇晃起来,更大的空隙一闪而现;就在这时,城头飞来的利箭如同长了眼睛,瞅准空档,接二连三,射中士卒。
裙甲破裂,鲜血沽沽,转眼间,两队士卒有半数中箭,六、七人扑地翻滚,痛苦哀号。
「嗖嗖」声中,硕大的木梯左右不平,势难支持,眼看冲到城下已经无望,剩下的士卒只得丢弃梯子,高举盾牌,挡住飞箭,搀起伤兵,踉踉跄跄地退回本阵。
见此情形,刘十善怒不可遏,大喊一声:「铁盾阵,给我上!」
话音一落,只见数十只铁盾立即围拢过来,架在两支云梯的周围,好似为它们搭起了一个铁棚,密密匝匝,不透风雨。
「哗啦」声响成一片,这个「铁棚」沉沉向前,护着云梯在小道上缓缓行进,虽然很慢,却厚重无比,就像一个披着鳞甲的怪兽,匍匐着往前,准备噬咬猎物。
距关口约一百步时,唐军的箭雨再次袭来,力道沉厚,「嗖嗖」贯耳。
「铁棚」叮叮当当一阵乱响,火星迸射,折枝横飞。
然而,箭雨之下,「铁棚」却有惊无险,里面的士卒更是毫发无损,依然迈着沉沉的脚步,朝关口渐渐逼来。
城头上,卫士铁盔的红缨都可以看见了,这时,只见一面猩红的大旗突然在门楼上树起,左右摇摆不停,一两里内清晰可见。
顿时,与关隘紧邻的山梁上,一片轰隆声从天而降,伴随着滚滚尘埃,木石俱下,灌顶而来。
行进中的「铁棚」猝不及防,木石所及,人仰马翻,铁盾砸飞半空,云梯散架落地,数丈宽的山脚小道上,撞击声,哀号声,混杂一处。
木石沉重,飞临而下,砸破「铁棚」之后,又从小道上瞬间弹起,翻滚着跃进桃河里,「噗噗噗」地激起柱柱水花。
一时间,尘埃伴随着血雾,蒙蒙一片,腥味四溢,顺着山脚向桃河弥漫而去。
转眼,那只「铁棚」已不复存在,只剩下散落四处的刀盾木架和倒地哀号的士卒,滩滩血迹,残刀断剑,碎石乱木,一片狼藉。
这一切,如同风卷残云,呼啸之后便是沉寂,令人恐怖的沉寂。
不远处,刘十善和士卒们看得目瞪口呆,惊恐之状无以言表,须臾,队伍里有人垂头丧气地叹息起来。
众人心有余悸,不觉垂下手中的刀盾,纷纷扭头,看向
领军。
不过半个时辰,两次强攻都以惨败收场,此刻,刘十善像一只斗败的公鸡,愁眉不展,万般沮丧,迟疑片刻,这才收剑入鞘,一拉马绺,令道:「撤!」
子丑之交,风高月黑,万籁俱寂,山岭沉睡。
苇泽关外,不远处的山脚下,二三十个黑衣人身背长刀,鬼鬼祟祟,一声不吭地来到山脚,寻找到山石缝隙后,抽出腰间短刀,迅速插入其中,以此为支点,手攀脚登,不断交替,朝着山顶缓缓爬上去。
他们是刘十善精心选拔出来的士卒,善于攀高登岩,数十丈的山崖可徒手而上,个个如同猿猱般矫健。
今夜,他们的使命只有一个,那便是悄悄地攀上苇泽关旁的山崖,翻进倚山而建的墙堞,然后发起突袭,打开城门,里应外合,迎接早已埋伏在关外的队伍,一举拿下苇泽关。
约一柱香的功夫,这一伙人已攀到悬崖中间了,虽进度不一,但高的已达四五十余丈,山头的墙堞似乎已触手可及;而低的也有二十来丈,虽显艰难,却毫无放弃的意图,仍在苦苦向上攀登。
突然,空中飘来一股柏油味儿,攀登者无不诧异,正停下手脚,倚在石壁上,观望四周情形时,只见一股股柏油从山顶流下来,已近在咫尺,漆黑粘稠,浓烈刺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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