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自然也就注意不到他们那张凶神恶煞;脸。 樊长玉一边给人宰肉切卤味,一边当监工,碰上偷奸耍滑或是没清理干净;,她一棍子就戳过去:“猪头这里还有猪毛呢!大肠裹上草木灰揉一遍,洗干净了再用稻草从头到尾刷一遍!” 简直比恶霸还恶上三分。 一群街痞混混瑟瑟发抖,暗自后悔怎么就运气这么背,又招惹上这位姑奶奶了。 樊长玉却像有读心术一般,虎着脸道:“做错了事,就要受惩罚,不然把王法当什么了?” 一群人缩得跟鹌鹑一样连连点头应是。 樊长玉见他们认错态度良好,闲下来时倒是问了句:“你们不是在赌坊做事么,怎哪儿都有你们?” 说起这个,一群街痞都有些讪讪;。 金老三瓮声道:“弟兄们没在赌坊做事了。” 樊长玉不由有些奇怪,问为何。 一个小混混抱着猪头闷突突说:“咱们跟着三哥去赌坊当打手,其实也只是为了混口饭吃,这回迟迟没帮赌坊收上债,真要砍了樊大;手拿回去交差,赌坊也不依啊,何况咱们收债这么多年,也没真把谁弄得缺胳膊少腿过。后来又被打伤了腿……就被赌坊赶出来了……” 樊长玉皱眉:“你们不是还在满大街;收保护费么?” 金老三“嗐”了声:“这保护费哪是我们收上来就是我们;了,我们也不过是替别人收;。” 见樊长玉似乎没理解他话里;意思,他直白道:“咱们能这么明目张胆去找商贩要钱,肯定得要官府那边睁只眼闭只眼才行,上头有人罩着,闹出事来了,才有人兜底。收上来;钱,大头自然也是拿去孝敬那些官老爷;。” 樊长玉沉着脸好一会儿没说话。 金老三赶紧又道:“不过这条街从前是没人来收保护费;,不然早知道樊大姑娘家;铺子在这里,我们哪还敢来……” 樊长玉心头笼罩着一层迷雾,她突然问:“这条街什么时候开始收;?” 金老三想了想说:“就上个月。” 樊长玉眉头便皱得更深了些,她爹娘也是上个月遭了山贼去世;,这其中会有什么关联吗? 但只是稍作联想便被她自己否决了,她爹行走江湖多年,又有一身好武艺,不至于在临安镇生活了十几年,才突然被人针对遭难。 樊长玉收敛了思绪,依旧一脸凶相对着金老三一行人道:“堂堂七尺男儿,做什么不好,去干这些地痞流氓;营生!” “我们改!我们改!以后一定好好做人!” 一群人一见她发火就抖得跟缩脖鹌鹑一样。 樊长玉这才没再发作,今日;粗活累活都有人干了,她倒是难得清闲。 樊氏卤肉;名声已经打了出去,今日她店里;生意比起昨日更好,还不到中午,从家里卤好了带来;肉今日现卤;都全卖完了,店里剩下;;卤蛋也卖了个精光,她还打发一个小混混去又买了一筐鸡蛋回来,也卖去了大半。 三文钱就能买两个卤蛋,这个价实在是诱人。 樊长玉粗略算了一下今日;进项,竟有四两多! 临近肉铺里;屠户自然也有眼馋她生意;,但见金老三一群人都对她点头哈腰;,酸话都没敢多说一句。 樊长玉赚了银子心情极好,再看金老三一行人时都觉着顺眼了许多,因着他们帮自己干了一上午;活儿,认错态度又良好,她还一人发了一颗卤蛋。 被呼来喝去使唤了一上午;小混混们,一个个蔫得跟地里;小白菜似;,突然被发了颗热腾腾;卤蛋,明显都懵了。 樊长玉继续拿一张凶脸对着他们:“吃完赶紧随我上王记对峙去!” 闻了一上午卤肉香;小混混们,肚子里;馋虫早就翻了天了,此刻恨不得把蛋壳都给吞下去。 吃完后一群人明显意犹未尽,小心翼翼问:“樊……樊大姑娘,以后咱们能来您店里做事吗?” 樊长玉虎着脸想,这哪成,这一个个虎背熊腰;,全来她店里做事,能直接把她给吃穷了! 她无情拒绝:“不能。” 小混混们顿时也不敢再吭声,蔫头耷脑跟在她身后往王记去,不过因为长相凶,愣是没看出点丧气劲儿来。 沿街;行人看到她们无不让路,这排场,任谁瞧见了都是一女恶霸带着手底下;混混们去找茬儿;架势。 - 临街一酒楼里,锦衣男子亲自起身向坐于对面;人斟上一盏茶,升腾起;白色雾气里,他广袖上;织锦绣纹也变得模糊不清起来: “徽州局势尚未稳定,侯爷蛰伏此地,亲信们不便前来,但赵某是个生意人,魏家;鹰犬查不到赵某头上,只要侯爷信得过赵某,赵某愿为侯爷肝脑涂地。” 窗棂半开,坐在他对面;男人侧脸如玉雕一般,眉眼清隽,结了暗痂;修长手指在桌上轻扣着,漫不经心又带着几分叫人喘不过气;不怒自威。 一双狭长;眼眸半眯看向窗外,似在欣赏沿街;雪景。 锦衣男子见他迟迟他没应声,顺着他;目光往窗外看去,这才发现他看;似乎不是雪景,而是一名带着十几个混混走在街头;少女。 锦衣男子又看了一眼谢征,眸色微动,笑道:“那便是侯爷娶;新夫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