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几位将军才做得到。 樊长玉几乎没用拐杖支撑,只两手抓着肩上;箩筐背带,一步步稳稳地朝着山下走去,看起来不轻松,但也没显得特别吃力。 一直到樊长玉都走远了,整个开采土石;矿场还是鸦雀无声。 老头看着樊长玉;背影,倒是若有所思起来,用手捻着自己下巴上那几根花白;山羊胡须,低声喃喃:“此等根骨,若为男儿,必成大器也……” 晚间官兵分发饭食时,樊长玉果然得到了一整只烧鸡,她端着粥碗寻了个僻静地儿和老头一起蹲下,扯了个大鸡腿递给老头,老头没接,反而神色复杂地看着她:“路探得如何了?” 樊长玉抬起头看向老头:“您怎么知道我是去探路;?” 老头耷拉着满是褶子;眼皮,一双眼苍老眼神却清明:“前些日子每每上山采挖土石,你都在不动声色打量这一带;地形和兵力部署,见了人就问东问西;问一堆东西。前两天也看人家吃肉,今日怎就忍不住了,一定要去出这个风头?不外乎是附近;地形和兵防你心中已有数了,想再看看别处;兵力部署。” 他们;谈话声压得极低,附近又没什么人,樊长玉见这老头看出了自己;计划,道:“您老不用担心,我不会偷跑给你们带来麻烦,背石块去堤坝那边,也是想看看堤坝修得这么样了,我们还要被困在这里多久。那堤坝瞧着像是已经快完工了,我们应该很快就会被放走;。” 要是得被留在这里个一年半载,那她是忍不到那时候;。 老头哼了声道:“还用这蠢法子去看修坝;进度,老夫且告诉你,开春第一场暴雨来临前,那堤坝必须得完工。” 樊长玉不解:“为什么?” 老头斜她一眼,“你一没给老夫交束脩,二没磕头敬茶拜老夫为师,扯着四书上死板;东西问老夫也就罢了,这些老夫为何要教你?” 樊长玉“哦”了一声,也实心眼地就不问了,啃起递给老头他不要;那只肥得流油;鸡腿。 老头瞧见了,气得瞪眼道:“你个憨猪娃,也就这点慧根了!” 樊长玉被他骂得莫名其妙,又不好跟一个满头白发瘦筋筋;怪脾气老头较劲儿,抿唇往边上摞开一步,继续啃鸡腿不搭理他,无声表示对他骂自己;介意。 老头更气了,整个胸口都在起伏,喝道:“没茶你连磕头都不会了吗?” 樊长玉终于反应过来,老头方才说那话是让她拜师;意思。 樊长玉自个儿几斤几两,她心中还是有数,纠结了一会儿,婉拒道:“我其实不是那块读书;料,不过我娘从前说,多读书总是没错;,这才一知半解地看那些书。让老人家您白教我,我也挺不好意思;,我被官兵收走;包裹里有银子;,要是放我们走;时候,把东西都还给我们,我给您补交束脩好了。” 主要是拜师了,自己往后就得一直照料这个老头了,樊长玉听他骂了他那学生那么久,觉着约莫是他从前指望他那学生给他养老,结果他学生忘恩负义了,所以他才想重新给他找个养老;。 但自己还得去找妹妹,不能在这里耽搁太久,自然也没法一直照顾这老头。 老头听出他主动收徒被拒了,瞥着樊长玉,倔脾气上来了,哼笑道:“你知道多少人一掷万金求老夫收徒,老夫都不收吗?” 樊长玉已经啃完了那根鸡腿,捏着鸡骨头震惊道:“当夫子这么赚钱;?” 老头:“……” 他那张满是褶子;老脸被气得通红,闭上眼怒道:“罢了,罢了,当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樊长玉想到同样孤苦无依;赵家夫妇,知道这老头生这么大气只是因为自己不肯拜他为师后,又觉得这怪脾气老头挺可怜;,他脾性不好,膝下又没个儿女,想找个给他养老送终;人还挺难;。 她不合时宜地想起了言正,忽觉言正那身臭脾气,简直和这怪老头如出一辙。 要是言正因为嘴巴太毒了,也孤苦伶仃一辈子,老了该不会跟这老头一样吧? 樊长玉打住脑子里奇葩;想法,看了一眼冷着脸不愿再跟她说话;怪老头,把烧鸡扯下一半,放进他装馒头;碗里,叹了口气,拿着剩下;烧鸡回女子休息;营房了。 - 当天夜里,春雷炸响,大雨瓢泼而至。 汇聚在地上;雨水越来越多,樊长玉看着那透过门窗缝隙照进来依然雪亮得刺目;闪电,听着外边盖过一切;雷声和营房里孩童嘈杂;啼哭声,总觉着心中有些不安。 她坐起来,脚一下地,就感觉踩进了水洼里,竟是营房里;地面都积了雨水。 想到那老头说;春洪前,堤坝一定会修好,樊长玉回忆了下自己白天下午背着土石去堤坝口那边看到;情形,觉着和那老头说;差不多。 她盼着最好是明天,这些官兵就能放她们走,但在暴雨和雷声掩盖之下,外边似乎又隐隐还有其他动静。 樊长玉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披衣起身去门口看看。 怕他们逃跑,关押她们;地方并不是帐篷,而是原本住在这里;百姓南逃后,被官兵们征用;土墙瓦屋。 一到晚上大门上都是落了锁;。 樊长玉淌着雨水到了大门处,借着闪电;光芒却发现原本守在外边;官兵不知所踪,不远处关押着流民男子们;房子那边,似乎有人从里边拿了什么硬物在砸门锁。 她很快意识到应该是军营那边出了什么事,而这个暴雨夜,也是她们绝佳;逃跑机会。 屋子里除了床铺,没有任何硬物,樊长玉想了想,直接退后两步,猛冲上前一脚狠狠踹到了门板上,木门当场就朝外倒坍了下去。 樊长玉没理会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