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
所以卢观昭选择避而不见,实在得见就冷淡相待。
她也不是没有冷淡的资本。
英国公世女只要不带头造反,在整个王朝都能舒舒服服地活着。
就算是在这一块砖往下砸,都能砸到一堆皇亲国戚的长安城也是如此,她身份贵重到在长安城皇亲国戚中都能排行靠前,仅次于皇女。
而对于向来温和宽厚的英国公世女会有如此态度,旁人自然也会给她补齐理由。
“昭姐儿昨日睡得怎么样?今早起来有没有头疼?”虽然很高兴家里的外甥能上来,但是卢父最关心的还是自己的女儿。
并不是所有世家都严格遵循食不言寝不语这样的规定,卢母不会在这方面过于严苛。
“挺好的。”卢观昭笑道,“母亲与父亲可安睡?”
卢母微微点头,而卢父则话多一些。
“知道你和东平侯出去少不了喝酒,但切莫贪杯,你现下又是癸神驾到的日子,还是要多多注意为好。”
面对父亲的关心,卢观昭自然点头称是。
大多都是卢父的絮絮叨叨,也不落下孟灼。
“灼哥儿初来长安,你若是将来有空便多陪陪他,长安也没有江南世家里的那些规矩,多出去走走逛逛也是好的。”
孟灼姿态优雅,面上一直带着笑容,闻言他笑道:“多谢舅舅关心,若是表姐不嫌孟灼烦,孟灼便厚着脸皮请表姐带我出去。”
卢父很高兴她们姐弟二人关系好。
卢观昭见如此,也只能跟着表示有空一定带表弟出去逛逛云云。
而一旁的卢母则略微皱了皱眉,但是神色变动不过一瞬,并没有让人注意到。
卢母知道卢父的打算,虽然孟灼并不是卢母内心最优的候选人,但也并未完全踢出卢观昭夫郎的人选。
毕竟孟灼虽然父亲亡故,但是他的母亲乃并州刺史,又出身江南孟家,和正君又是亲戚,若是不挑顶级高门,配给英国公世女做夫郎也够格。
但到底是长女的婚事,又是挑选英国公未来的男主人,卢母自然慎之又慎,十分上心。
毕竟以卢观昭的身份,尚公主都绰绰有余。
然而这一切都是建立在没有那位盯着卢观昭夫郎的位置上的时候。
卢母想到了前几日上朝后,圣人私下召她觐见的事。
圣人虽然像是和她在拉家常,但素来很会揣摩帝心的英国公娘子也大约明白了圣人的暗示。
英国公世女的婚事,圣人有自己的心思和打算。
既然圣人都这样暗示了,恐怕她也无法做主了。
卢母向来对朝中风向把握得很准,从当初的从龙之功到如今简在帝心,英国公如今的地位也少不了她的谨慎与大胆。
卢母思来想去,圣人是想给大女儿定哪家的儿郎?却实在想不出。
仔细想想适龄儿郎,身份最重的当属圣人亲子,当今四皇子江都帝卿李上泇,但若是尚公主,圣人直接下旨赐婚即可,不必如此模棱两可和她说。
反倒像只是占个名额,之后还有可能再变。
卢母尚无头绪,直到昨日上朝,听到有人提起北境的恒阳郡主要归京了,内心才蓦然一惊。
细细想来竟背后有些冷汗——是因为吓的。
圣人难道定的是和恒阳郡主的婚事?!
要知道年轻一辈的贵女们尚且都不太能接受这么一位上战场带兵打仗的男将军,以卢母为首的老牌贵族,更是对恒阳郡主处于一种无法控制的掩饰性鄙夷状态。
是,是知道他保了北境平安,护国边境功劳重大。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是脑子里男人应当遵循的三从四德让卢母实在是过不了这个槛。
就好像是卢观昭喝解酒汤,知道对身体好,但是就是讨厌不想喝。
卢母其实猜测圣人有补偿自己好友的儿子的心思,准备为其挑选妻主,但因为脑回路和卢观昭一样,觉得女儿年龄还小了恒阳郡主几岁,选不到女儿头上来,心里曾默默同情被选中的那家女郎。
却不曾想——
竟是自己家啊!
如果早知道圣人有这心思,说什么卢母都早早先把卢观昭婚事给定了!
恒阳郡主是什么人?朝中众人都不知道,因为猜测到了圣人的心思,卢母紧急打探。
看到手下人打探来的消息,卢母头都大了。
什么带兵如神、天生神力之类可能存在夸大和虚假的民间崇拜放一边。
赤面獠牙,身材魁梧这一句话就开始让卢母口干舌燥,直到——
北境无矩,行为粗野,多如乡间粗妇,不似男儿。
不似男儿这句简直就像是压死了卢母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恨不得冲到皇宫里请求圣人收回成命。
但圣人狡猾就狡猾在这一点,她并没有点明她要给卢观昭赐婚,只是暗示了英国公府不得私自定下婚事,并表示她已经查清楚英国公世女到底有没有青梅竹马之类的口头娃娃亲亲家了。
卢母虽然很想冲动一回,偷偷赶紧给卢观昭定下婚事算了,但也知道如今威严并重又深有成算的圣人决计不允许英国公府违背她的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