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老头的助理送了很多水果和零食过来。 我早饭没吃,这时候还真饿的发虚。 所以我毫不客气的拆了袋薯片“狼吞虎咽”起来。 郭老头一边抽着烟,一边看着我道:“别和我争了,我的身体我最清楚。” “就算不帮你做万魂伞,我也活不过三年。” 我软言宽慰道:“郭爷爷,话不能这样说。您老看起来少说还能活十几年,起码九十岁打底。” “你小子……”郭老头被我逗笑了,移动着烟灰缸道:“你爷爷和你爸老实木讷,怎么到你这就彻底变了呢。” 我喝了口水,笑着回道:“爷爷和我爸没读过书,没去过外面,一辈子守着桃山村那一亩三分地,可不得老实点?” “有点道理。”郭老头赞同道:“所以说人还是得到处走走,走的地方越多,见识越广,这性格眼力方面改变就越大。” “就好比我,没来京都之前,我就一泥腿子。” “要文化没文化,要能力没能力。” “现在呢,呵,开着纸扎厂,人模狗样,被人家一口一个郭老板喊着。” “早三十年,我是打死也想不到会有今天的成就。” “身家过亿,不愁吃喝。” “养花逗鸟……” 郭老头说着说着突然停了下来,面露悲色道:“你爷爷坏了杀猪匠一行的规矩,死于非命。而我,虽说还活着,却不比他好到哪去。” “怎么会呢。”我不解道:“您又没坏扎纸匠一行的规矩。” “我是没坏,可有人坏了呀。”郭老头扭头看向墙壁上的21寸相框,低声道:“郭诚云,我唯一的儿子,今年四十八岁。” “诚云扎纸厂就是以他的名字命名的。” “四年前,这混蛋放着好好的家庭不要,在外面包养了一个女大学生。” “一次酒宴之后,我儿子喝多了,带着女大学生来了扎纸厂。” “或许是为了炫耀,又或许是酒精的麻痹害的他失去了正常理智。” “在扎纸厂的库房里,他将一百三十六具纸人点上了眼睛,且嘴对嘴渡了活人生气。” “苏宁,扎纸匠是有规矩的呀,那些规矩甚至不比杀猪匠一行少。” “其中最重要的两条是:扎纸不点睛,点睛不吹气。” “知道什么意思么?” 郭老头躬着驼背的身体从办公桌抽屉里拿出一个迷你的小纸人放在我面前,沉声道:“眼睛乃五官之首,藏有人体最浓的精气神。” “纸人是死物,一旦帮其点上眼睛,就代表扎纸匠赐予了它灵智。” “至于点睛不吹气,呵,纸人哪怕被点上了眼睛,可到底是纸做的,身体僵硬,无法动弹。” “一旦被活人嘴对嘴给予生机,它就能行动自如了。” “说的简单点,那个时候的纸人就不是纸人了啊。” 郭老头怒而恨声道:“我守了一辈子规矩,教了他一辈子规矩,到头来,还是坏在了他手里。” “这蠢货,我当真想一巴掌呼死他。” 郭老头气的唾沫乱飞道:“给纸人点上眼睛渡了活气还不算完,那畜生借着酒劲和女大学生在库房里行了苟且之事。” “这下可好,本就苏醒成灵的纸人吸收了男女阴阳二气,愣是变成了纸僵,从库房跑了。” “噗。” 我正喝着水呢,听着郭老头的解释我当场喷了出去,不可置信道:“您老说啥?纸人跑了?” “是啊,一百三十六具纸人,跑的干干净净。”郭老头咬牙切齿,胳膊直抖道:“那畜生犯了错,自知不可饶恕,吓的第二天一早跪在了我面前,求我救他。” “苏宁,郭爷爷不瞒你。我在知道这件事后,恨不能打死他。” “一是愧对师傅当年教导。” “二来,我奋斗了大半辈子,才有了今天这点家当。” “看似很多,实际上经不起任何的大风大浪。” 郭老头咳嗽了几声,平稳激动的情绪道:“可再恨,他也是我儿子,唯一的儿子。” “我没法眼睁睁看着他死,没法看着他原本幸福美满的家庭毁于一旦。” “我没得选,无路可走呀。” 郭老头拿起放在桌上的迷你纸人说道:“纸人苏醒生灵不可怕,说到底,它就像是刚学会走路说话的孩子。” “我慢慢找,利用扎纸匠一行的秘术,是可以将它们找回来的。” “坏就坏在纸人不再是纸人,它们变成了纸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