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压境,夜幕中闪电疾驰,闷雷炸响。 玄阴海上狂风肆虐,一股毁天灭地的波动自海底爆发,赫然掀起惊涛万丈,似要染红天际。 水,海水汹涌,宛若游动中的蛟龙在此兴风作浪,誓要横扫八方。 气,气流撕扯,摩擦着虚空发出鬼哭狼嚎的尖锐之音,直叫人心生惶恐头皮发麻。 变故突如其来,是驻守在海面之上等待夺宝结束的三界修士意想不到的。 有反应快者毫不犹豫的转身撤离,一遁数千米,大惊失色。 有后知后觉者瞳孔放大,脸色苍白,全身颤抖着拿出千里瞬息符燃烧。 当然,还有那些恰巧身处海域中心地带的修士,他们被海浪席卷无路可逃,硬生生的被海水吞噬,再也不见踪影。 “发生什么事了,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怎么了?” 倾盆血雨下,有侥幸逃出生天者嘶声怒吼,欲哭无泪。 是的,一行数十人来此,只有他一人活了下来。 他的朋友,兄弟,他心爱的女人,全都葬身于玄阴海底,魂飞魄散。 半柱香前他们还好好的,大伙兴致勃勃的聚在一起讨论着撼天神戟最终会花落谁家。 若非他临时收到家族传音玉简,要他去海域外围与另外一个家族的弟子汇合,商讨下两族合作开发矿脉的具体事宜,他大抵上也难逃此劫。 可现在,即便是得上天眷顾活了下来,他亦感到生不如死。 悲痛,痛苦万分,以至于他只能无力的望着仍在持续的“巨大海啸”嚎啕大哭。 仙人又当如何?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还不是一样弱如蝼蚁? 这一刻,他从未有过的无助,难过。 “走啊。” 有相熟者朝他挥手,慌不择路。 “嗖嗖嗖。” 玄阴海上人影窜动,一道接着一道。 黄符明亮,稍纵即逝。 只为求生,只为离开这是非之地。 …… 而无人知晓的深渊长河内,随着身前的铜镜四分五裂,暗中操-控分身傀儡的段自谦口吐鲜血,气息萎靡。 他的修为从半圣第八境初期隐隐跌至第七境后期,且面容似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哇。” 抑制不住的,他喉结滚动,又接着喷出两大口猩红血雾。 “跟我斗?” “哈,哈哈哈……” 他捂着胸口上气不接下气的狂笑,任由嘴角溢出的血线沾染长袍道:“当年你家主人姜临安且不是我的对手,被我算计的饮恨而终太虚山。你这不成气候的戟灵又算什么?也配为他报仇?” “呵,不自量力,自取灭亡。” “毁的好,毁的恰到好处。” “忒。” 一口血痰唾出,他摇摇晃晃的站起身道:“苏宁,道火儿,铁面,外加一个不知死活的苏星阑。只要这四人神魂俱灭,三界万年内有望成就大道之人的局面将重新洗牌。” “下一轮法相降临时,我一定会抢在孤长笑之前寻得知命之主。” “老夫不允许有任何敌对势力威胁到文殿,动摇我文殿百万年来的传承。” “谁都不行……” 目凝凶光,他嘿嘿怪笑道:“四者除其三,那就只剩下魂魄脱离肉身的苏星阑。” “孤长笑不惜动及武殿一半以上的弟子封锁斩圣谷,则说明那小子的三魂七魄是在斩圣谷丢失的。” “既如此,老夫便与你争上一争,瞧瞧谁才是这最后的大赢家。” “唰。” 虚空一分为二,段自谦踱步走出,一闪无影。 …… 妖界一方,面对这半圣强者都无法平息的“飓风海啸”,黑骨整个人显的异常平静。 平静中带着一抹他不愿让外人看到的震惊与慌乱,深藏眼底,不露声色。 然而急促的鼻息却出卖了他此刻的心绪,那是他身为一界老祖不该有的凌乱。 “洞天世界……” “毁了。” 短短的六个字,他似用尽全身力气。 而后,他眼眸低垂一言不发。 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又作何打算。 但无论是谁,此刻的心情都沉重到了极点。 妖界数千修士命丧玄阴海,夺宝不成,还间接失去了苏宁这位新晋妖徒子。 这说起来多么可笑啊,简直是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有苦难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