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的吵闹声,慢慢的小了下来,只剩下几个……一两个……直至彻底的消失。 “我们建华村是全乡,甚至是全县最穷的村子,我们每年的粮食都不够吃,要吃返销粮,每到青黄不接的时候,连地里的一根草都想嚼吧嚼吧。” 黄忠富开口说道,虽然村民们不知道黄忠富说这些和今天晚上开会有什么关系。 但是听着黄忠富的话语却都沉默了下来。 因为这故事的主角说的是建华村,说的是他们在场的所有人。 “我当了二十多年的村书记,被人叫了二十多年的讨饭书记。这些年我们建华村的人口增加不多,村里年龄过了30岁,还没有娶上媳妇的光棍我算了一下,大概有40个左右。” 黄忠富对于建华村的情况,那真的是了然于心。 “不是我们村的男人不优秀,而是我们村子太穷了,附近村子谁也不愿意把自己家养大的姑娘嫁过来受罪,嫁过来饿肚子, 我们建华村穷够了,也穷怕了。” 黄忠富说着,村民们更加的沉默了,但是在沉默中却酝酿着一股气势。 鲁迅在《记念刘和珍君》中写到“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 黄忠富虽然没有听说过这句话,但是他却知道,当人被压制到极点的时候,要么爆发,要么彻底的被压垮。 话虽不同,但是道理却是一样的。 “前段时间小白厂长和我说了一种制度,说是能够让建华村的村民发家致富,从此能够吃得饱,穿的暖。” 村民们一个个的眼睛通红,死死的盯着姜小白和黄忠富两人。 “他说把土地分给村民,每年种地的收成,除了上交集体的,那就全部都是个人的,还给这种制度起了个名字叫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我一听就害怕了,这不是要分国家土地吗?这不是旧社会的地主吗? 我没有同意,可是这事却像在我心里扎下了跟,于是就有了秋收的改革……” 黄忠富的声音突然变得慷慨激昂起来。 “以往的秋收,我们要一个多月,甚至往往是两个月,但是秋收改革完以后,仅仅半个月秋收就完成了。事实证明秋收的改革是成功的……” “于是我日日夜夜都在想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我每天夜里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脑海里全是我们建华村村民穿着暖和的新衣服,吃的圆溜溜的肚子……” “我不想这样穷下去了,我不想出门不敢抬头,我不想去其他错的亲戚家。还没有开口就被人告诉家里没钱,没粮,我不想别儿子大了,媒人一听建华村就回绝。” 黄忠富越说声音越大,下边的村民也一个个穿着粗气,白色的哈气在灯光下传出很远。 “我决定干了,就在我们建华村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把地分给你们。反正我们建华村已经这样了,再差还能够差到哪去?” “说破罐子破摔也好,说死马当活马医也好,我干了,有事我黄忠富这个当书记的抗,杀头枪毙,我认了。” “干了。”震天的吼声从建华村大队部传出,冲上云霄,震碎了乌云。 这是建华村全部一百多户人家,765人喊出的声音。 这是几亿农民出发的声音…… “干了。”这是第二声,村子里犬不敢吠,鸣虫安静。 “干了。”这是第三声,冲破了黑夜的黑暗。 整整齐齐的三声,代表了建华村全体的人的心声。 事情的进展出乎黄忠富和姜小白等所有人的预料。 黄忠富说完了姜小白详细的给众人解释了什么叫做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 “小白厂长,那要是我家打的粮多,还是交那些粮食,剩余的都是我自己的吗?” “对,留足了集体的,剩下的就都是你自己的。” “小白厂长,那地分给我以后就是我的了呗?” “不是,这地是分给你种的,地还是国家的土地,你只有使用权,而没有买卖权。” “小白厂长,那种地用的牲口怎么办?” “每个小队都分牲口,轮着用。” “小白厂长……” “小白厂长……”一个个村民举手问着。 而姜小白也一一解答着。 “最后,我宣布:全体大队干部,姜小白,王建国,马建军……等人组成改革小组,从明天起开始量地。” 黄忠富见村民们问的差不多了,站起来铿锵有力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