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湛蓝, 碎雪凋落,冷寂银白。 猎风刺骨,寒梅挺立, 暗香浮动。 当贺兰敏策踏雪马而来, 如冬日最引人入胜;一道春潮景色。 正在大松柏树上;钦玉张望到来人, 立即跳下来。 簌簌;雪坠下来, 有少许滞留在钦玉肩头上。 钦玉踩雪而立,拍掉冰冷;雪屑。 贺兰敏来做什么? 起初得知钦昀要他护卫时,钦玉是挺开心, 头一回不再消极怠工, 可到了这里后,钦玉才知道钦昀打;好算盘。 钦玉;管辖地是在行宫外,手伸不到钦昀;禁卫中, 探听不到任何事,即便进行宫, 无非是远远看着,不能近距离看。 因为元绿姝和钦昀是同住一座殿,且还有像魏匡美这等高手把守。 长生殿,不好潜入。 不单如此,钦昀还时常脱不开身,被牵制得死死;。 最后, 钦玉只能每日爬上树,企图元绿姝出殿, 这样他才能看到。 钦昀就是要让钦玉只能远远看着,让他吃都吃不到。 更重要;是, 元绿姝压根就没出来过, 连人影都看不到。 钦玉烦躁, 还不如在宫里,这样他至少每天晚上可以偷偷看元绿姝,不至于现在什么都瞧不见。 “你怎么会来?”看着正在被禁军搜身检查;贺兰敏,钦玉挑起一边眉,双手交迭。 “陛下宴请我,说有事。” 钦玉和贺兰敏已有近半月未见。 前些日子,钦玉还偶尔和贺兰敏交手,发泄心中郁气,但后来,钦玉便更专注于偷看元绿姝。 如今再见,贺兰敏好像清瘦了不少,两人之间;矛盾也像是消沉下去。 “你是来自取其辱;。”钦玉一针见血。 “王爷,先管好自己;事吧。”贺兰敏温声道,他外披大氅,内里;青绿官服露出些许,衣冠一丝不苟。 过去一个多月,贺兰敏让自己沉浸在自己;公事中,时至今日,他越来越像一个官场上;人了。 温和有礼,不动声色。 钦玉好声好气道:“要不要孤送你进去?” “不必劳烦王爷了,我自己可以。”贺兰敏说罢,袍裾养风,只身进入行宫大门。 “祝你好运,迟砚。”钦玉在后面大声说完,咯咯笑起来,渗寒又阴森。 天上银粟越下越大,寒气无孔不入,北风肆虐。 钦玉却头束高尾,束发飘飘,侧颜清晰,眉骨高挺,一身暗红长袍,是雪地最亮丽;一抹颜色,十分映景。 没有任何冷气敢侵蚀他。 目送贺兰敏离去,钦玉才收回视线。 钦昀找贺兰敏来准没有好事,保不准这是一场鸿门宴。 钦玉想着,一脚踢在粉梅树上。 大片大片;梅花应声滚落,成为点缀雪地;碎琼。 钦玉蹲下来,周身全是簌簌梅花,整个人好似浸在幽香花海中。 他捻起一朵沾雪;梅花,放入口中,细细品味。 . 宴会地点设在甘元殿。 殿里金碧辉煌,明亮如昼,温暖如春。 贺兰敏进来时,殿里空无一人。 贺兰敏环顾四周,尔后席坐下来。 身后;灯盏火光很亮,衬得贺兰敏脸型清癯瘦削。 他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另厢,钦昀和元绿姝正在侧殿中,魏匡美过来道:“陛下,人已经到了,就在正殿里坐着。” 钦昀看向元绿姝:“走吧,元娘子。” 钦昀朝元绿姝伸出一只手。 元绿姝低垂着眼,神色恍然一瞬,手指蜷缩一下,慢慢把手放上去。 贺兰敏,她默念,腹部犹如被火烧灼,疼得元绿姝面色一皱。 接着钦昀稍稍收拢掌心。 自从上前温泉一事,钦昀与元绿姝再无任何肢体接触。 这是两人多日来头一次牵手。 元绿姝对此心有余悸。 无论是温泉中钦昀;凶狠,还是白日他对自己说;话,递给她;刀,都叫元绿姝更加忌惮钦昀。 她知道,眼前;人他虽身体羸弱,却是个健全;男人,元绿姝深有体会。 元绿姝清晰地认识到,钦昀不是寻常男人,他是一国之主,大邺;圣人。 “东西带了吗?” 元绿姝感受着绑在手肘处;银匕首,刀鞘;冰冷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元绿姝。 她道:“带了。” “绑好了?” “陛下不用担心。” “冷吗?”钦昀目光似有若无扫过元绿姝;肚子。 “不冷。”元绿姝下意识收腹。 “那就该去见三郎了。”他握紧了她;手。 元绿姝神色一晃而过;僵硬。 自钦昀上次强迫她,元绿姝内心深处便愈发抗拒着与钦昀;亲近。 元绿姝调整情绪,不管怎么样,接下来她将要面对她一直憎恨;贺兰敏,绝对不可以出差错。 元绿姝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杀他,但她有勇气捅贺兰敏。 钦昀;逼迫未免不是好事。 就算被贺兰敏算计了一次,估计他也不一定猜到结果。 元绿姝心道,她与贺兰敏早该了结了。 钦昀和元绿姝在宦官;簇拥下慢慢步入正殿。 从背后看,二人宛若一对珠玉合璧;眷侣。 “圣人至,贵妃至。”余音绕梁。 伴随魏匡美叫声,贺兰敏侧首,压下瞳中异色,目光平静地目视门口。 只见钦昀携着元绿姝踱步而来。 “臣参见陛下,参见——贵妃。”贺兰敏行礼。 钦昀道:“三郎不必多礼,先坐。” 贺兰敏却没有坐下。 时间似乎变得极为缓慢,如缓缓逝去;流沙。 当钦昀牵着元绿姝经过贺兰敏;席位时,周遭像是静止了一般,有暗流涌动。 贺兰敏看着。 元绿姝目不斜视,与钦昀走到上首,然后落座。 贺兰敏也重新坐下来。 高位之上所见景色与平日所见截然不同。 元绿姝挺直了背,微仰下巴,当觉出贺兰敏;视线时,元绿姝慢慢移动眼神。 她再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