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来,那沸腾的怒火。}
短暂的黑暗过去,再次出现的,是布满鲜血的木屋。模样相似的孩童们手掌交叠,看不见的生命力量如溪水一般汩汩流逝。
{我亲眼看着最爱的哥哥逐渐生蛆腐烂。}
凌乱的发丝将床榻上的男孩的面容遮盖,他裸露在外的肌肤是骇人的惨白,而伤口中,蠕动着数不清的细小而透明的小虫子。
目中光彩全无,尚有气息留存的另一个男孩眼含热泪,破败的身体却无法动弹,干涩的喉咙发不出一个音。
{自己的身上也开始生蛆。}摇晃的视线中,小小的虫子攀爬在手臂上,似乎正在寻找地方下口。
男孩薄荷绿的眼睛抖了抖,瞳孔不由自主地往上翻去。
{我看见了死亡的深渊。}
一闭眼,泪水就被眨下,滚落下去。
【嘀嗒——】
平平无奇的一小滴水珠,砸进深沉的墨色中,荡起有着耀耀明光的涟漪。
“天啊,这是过去了多久啊…”
不过…有人说到:“天气过分炎热的话,一两天的功夫尸体就会生蛆了。”这可能也是无一郎受了那么重的伤还能活着的原因———时间并不是很长。
“没有人去救救他们吗?”
【赶快准备开水。】
忽然响起的温柔的女声在此刻带上了急切。挣扎着再次睁开眼睛,模糊的视线中,白发女子卷起袖子,对着身旁的人有条不紊地吩咐道:【用干净的布清洗伤口。】
【是。】
随着女人的走近,另外两个紫衣白发女孩的身影也逐渐清晰了起来。
上上飘眼一亮:“是天音和她的女儿们!”
是了,天音这段时间经常来看望无一郎兄弟!
没有一星半点的嫌弃之意,美丽的女子抬手撩起男孩的发丝,正要细细查看情况,却忽然对上了一双半睁着的、无神的眼。
还活着!侧耳一听,那丝丝缕缕的气音就收入耳中,女子连忙扭头去问一个女孩:【哥哥情况怎么样?】
稍稍一探,被询问的女孩目露悲痛:【已经没有呼吸了。】
【绝不能再让弟弟死掉了。】
【是!】
听着她们匆匆忙忙的交谈声,尚且还活着的男孩慢慢将目光转移。从相握的手掌一直望到兄长身上,他断断续续地说道:【哥…哥…】
【……】被他的突然出声吓了一跳,正忙碌着的女孩与女子对视了一眼。
也不说话,女子冲她点点头,伸手就要去将兄弟二人的手分开,女孩则拿着一块白布,要将尸体盖上。
只是…方一上手,女子却惊讶地发现:分不开。明明性命早已垂危,但男孩握着哥哥的手,却还存有余力。
【这是…】
没有惊讶太久,她又开始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抱着盛满热水的木盆,在女子的指点下,另一个女孩拿起几块帕子就浸了进去。
无一郎非常清楚:{要是没有幸运地获救,我肯定就会那样死去。}
【当!】
画面一换,蒙蒙细雨中,一把木刀猛地打在缠着麻绳的树干上———脑袋与上半身都还缠着绷带,黑绿色头发的男孩不断挥舞着手中的木刀。
招招都用力至极。
【时透大人,】走廊中,伴在白发女子身旁的女孩见此赶忙就要阻止:【您的身体还没有痊愈…】
怎么能淋着雨锻炼呢!
她到底没能成功阻止男孩。因为———女子伸出手,拦住了她。
【诶?】
面对她的疑问,白发女子没有做任何解释,只是用怜惜且担忧的目光望着雨中的男孩。
{就算失去了记忆,身体也还记得。}
【哈…哈……】
不过一小段时间,身上就已经锻炼出了肌肉,只是未能完全恢复的伤势到底让男孩感到了吃力。不过挥了几十下刀,他就不得不停下动作,稍稍喘息。
但是,在这种勤学苦练下,男孩的进步也是突飞猛进,他的背后,忽地溢出了许多的白气。
{那至死不灭的怒火…}
【嗬——嘶—】身上的早已分不清是汗水还是雨水,只休息了不过几秒钟,他沉下脸,瞪起眼,咬紧了牙,再度开始了修行。
{所以,我拼命地锻炼,努力提升自己。}
北海龙王面露不忍:“他以前,可是连扛一根木头都会摔倒的啊…”
太遗憾了。白子画静默不语:如果有一郎也能存活,鬼杀队就会有两个霞柱了。
“如果锖兔也还活着,”罕见地与他心意相通,笙箫默突然说道:“说不准也能有两个水柱呢。”
如果如果。假想总是好的。只可惜,造化弄人。
回到如今,翩然跃下树梢,没发出半点动静,时透无一郎双手握刀,不惧不怕,正面迎敌。
{为了消灭恶鬼。}
大睁的眼中爬上血丝:{为了将他们斩草除根。}
被讨伐的恶鬼肆意大笑,也是不闪不避:【让你见识见识我华丽的真本事吧!】
华丽个锤子啊!擦擦眼,轻水愤怒道:“音柱比他华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