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口,孙权高坐榻上,在他的前方跪着十五出头的小年轻,其神情惶恐,惴惴不安,正在请求孙权的责罚,此人便是已故破贼校尉凌操之子凌统。
凌统跪在地上,叩首说道:“统辜负君上期望,引刀砍伤督军陈勤,致其身亡。今虽破麻屯,然却因无人督军,坐视赵云攻陷彭泽。实统之大罪,请君上责罚。”
孙权迎兵退军之时,逢麻、保二屯反叛,他率本部兵马攻破保屯。留下陈勤为督军,凌统、张异等人为诸部,合作破麻屯贼寇。陈勤好饮酒,依仗官高,在酒桌上欺压众人,凌统不满其骄横,当面顶撞。
陈勤大怒,辱骂凌统、凌操二人,凌统流泪不已。宴会散后,陈勤又侮辱凌统。凌统脾气上来,用刀砍伤陈勤。几日后,陈勤因重伤去世。
陈勤虽死,但是众人还是依照孙权的诏令进攻麻屯。凌统身冒矢石,大破麻屯贼。
然而世界的事却总是那么巧妙,凌统准备回军向孙权请罪之时,荆州军采用霍峻的闪电战打法,连破诸县,其中他们临近的赵云攻陷了彭泽城。
诸将会面议事,众人想趁赵云攻陷彭泽县不久,立足不稳,率兵进攻。然而他们的督军陈勤死了,没有督军在,又无孙权诏令,轻易调动兵马,属于死罪。
众人准备就地休整,遣书信与孙权,等其诏令。然而凌统与少数将领认为,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今若击败赵云,夺回彭泽城,想必君上不会见怪。
众人意见不合,凌统与少数将领纠合兵马,去进攻彭泽城。然而赵云早有防备,在要道上埋伏,伏击凌统,溃军败敌。幸亏赵云兵少,凌统得以率部曲杀出。
孙权得到刘备、刘琦入寇的消息,便从吴县移镇到京口,召集散落各地的兵马,准备兴兵进攻。在这种情况下,兵败的凌统前往京口向孙权请罪。
孙权望着跪地的凌统,念及入寇的刘备,病逝的吴景,无可奈何地吐了口浊气。
这局势让他头疼得紧,真就是福不双至,祸不单行。刘备、刘琦入寇豫章,若是吴景尚在,丹阳兵马向西夹击刘备,战事就容易进行了许多。即便吴景病逝,自己留在丹阳进攻麻屯的六千兵马,向西施压,也不至于鄱阳湖周边诸县被夺。
结果就是吴景病逝,丹阳兵马难以调动。留攻麻屯的将士,因督军陈勤的身亡,不敢动兵,有胆子的凌统却中伏兵败。
磨叽半响,孙权调整好状态,下榻扶起凌统,叹息说道:“陈勤于战前饮酒误事,又于宴上口出狂言,侮辱部将,当按军纪处之。公绩受父折辱杀之,虽是违背军纪,然攻克麻屯,已是将功赎罪。”
“至于荆州入寇豫章,非公绩之过。且公绩忠心报我,率众击之,不幸中伏,此何能言罪乎?”
说完,孙权解下自己外袍,披在衣服单薄的凌统身上,安抚说道:“公绩颇是辛苦,暂且退下休息。待兵发之时,公绩为我先锋破敌。”
凌统流着泪水,说道:“统受君上大恩,唯以死报之。”
孙权轻抚凌统的背部,宽慰其心情。
孙权不可能不气愤凌统的所作所为,然而陈勤已死了,赵云占据彭泽已成既定事实。如此再责怪凌统,将他治罪,也没必要,毕竟凌统确实有将功补过之心。
如今自己继位不久,凌统这种勇将又是年少之辈,若不加以恩宠,收为心腹,岂不可惜。今收为心腹,凌统则以生死报之。
待凌统退下后,孙权坐回榻上,问道:“今豫章可有军报送到?”
张纮翻了翻案几上的文书,说道:“豫章军报未至,程公却有送信而来,言其已平定乐安贼寇,今可率众向西,收复鄱阳、余汗等县。韩公也已平定太末之贼,可发兵向西。”
“公瑾呢?”
“公瑾仍在吴县聚拢诸部兵马,与张公筹备军需粮草。”
当孙权收到荆州兵入寇的消息,让周瑜在吴县聚集诸部兵马,筹备大军的粮草。而他即刻从吴县移师到京口,召集春谷长黄盖、芜湖长周泰、历阳长蒋钦等将,合兵五千人左右,加上围攻麻屯的五千多人,合计万余人。
如今他在京口等着周瑜督各部兵马而来,观望豫章战况,暂时没有进军的打算。
又议了半晌军事,背负令旗的斥候手举简牍文书,急步入庭,喊道:“君上,豫章紧急战报!”
张纮拿过豫章的加急文书,仔细地检查了下结绳上的封泥印章,然后才扯开封泥,摊开竹简起来。
一看,张纮猛地抬头,震惊说道:“主公,据豫章来报,太史都尉兵败身亡,刘备、刘琦已据豫章北部诸县。”
孙权从榻上起身,失声说道:“孙豫章呢?”
闻言,张纮迟疑少许,说道:“孙豫章与太史都尉合军,中刘备离间之策,惧太史都尉与刘备勾结,遂引兵后撤,独留太史都尉。太史都尉走脱不得,与荆州军大战而败,兵败而亡,子亨率部曲千人归降刘备。”
“孙豫章撤军?”
孙权气极而笑,他也是服了,这群亲戚在关键节点上掉链子,还不如太史慈这样的外人靠谱。
他大哥当初把太史慈放在豫章北部,实际上就是窥视荆南四郡。若不是他大哥遇刺身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