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那个女孩也不知道,她甚至连自己具体多大也不知道,更不知在哪出生,父母是谁,家在哪里。她觉得自己失过忆,在醒来时,就在那个囚禁她的房子里,房门下面的窟窿,每天会有饭菜送进来。她也能听见屋外有人在聊天。女主人跟他们的女儿不在家时,男主人偶尔会打开房门,走进来,对她进行猥亵。她所在的房间,没有窗户,不分昼夜。”猎人又给自己的空酒杯倒上酒:“她不知道自己被困了多久,反正很漫长,开始时,那家人的女儿,会在门前跟她说会儿话,在后来她也不来说话了。每天的饭照常从那个小窟窿里进来,女主人也会隔两天进屋打扫打扫房间。” “她好惨。”秦响微皱眉头,唏嘘地说:“所以一直也没搞明白那家人为什么要囚禁她?没有,一直没有,那家人也不打她,也不跟她说话,除了男主人偶尔的猥亵外,女主人就算进屋收拾,也不说半句话。她感觉那家人把她当成了宠物,一只狗?替她收拾屎尿,每天定时喂食。根本就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对她。”猎人身子朝后靠了靠,点燃一根烟。 “那她现在在哪?”秦响问。 猎人轻轻摇了摇头,吸了口烟,吐出来说:“因为她的出现,我暂停了旅游计划,找了个偏远的地方,定居了下来。其实也不算定居,大概能有五六年的时间,我没在骑摩托旅行,也没在杀任何人。其实那时,我感觉也不错,身边有女儿陪着。就那样生活下去也不错。” “你能忍住不再杀人?”秦响似乎并不相信猎人能够办到。 “我忍住了,可是女儿比我先忍不住的。”猎人回忆着说:“她喜欢上了个男孩,那个男孩却羞辱了她。她动了杀念。那天,也已经是很晚了,她跑回来,站在我面前时,衣服上都是血渍。我还以为是她受伤了,赶紧上前查看,她却冰冷冷地说‘我杀了人’。听见她这句话,我就知道,我们隐姓埋名的定居生活结束了。那晚,我让她领我过去,我们处理了尸体,然后连夜收拾好行李,骑摩托离开了。” “那她现在在哪?”秦响又重复了一句刚才问的。 “经过这个事儿,让我察觉到,女儿成年了,早晚还会出现喜欢的男孩,早晚还会春心荡漾。我觉得我跟她的缘分,也到此为止了,她不可能一直陪伴在我身边。后来有一晚,我们在野外过夜,趁着她熟睡时,我偷偷起来,骑着摩托离开了。摩托车的声音惊醒了她,她在身后扯着嗓子大喊,我没理会。”猎人轻叹了口气:“从那以后,我就没在见过她了,但我知道她还活着。” “你偷偷去找过她?”秦响似乎是在坐不住了,身子一歪,用手支着头,躺在了炕上。 “没有,我根本不知道她去了哪。”猎人端起酒杯,喝了口。 “那你是怎么确认她还活着的?”秦响好奇。 “因为跟她分开后的几年,我在旅途中听见了别的地方也发生了杀人案,而且是摩托车杀人魔。我知道,是她做的。她在用这种方式跟我报平安,告诉我她还好。”猎人笑了下,接着说:“后来的十年间,她经常用这种方法,来传达她还活着的信息。我知道,她希望我去找她,她故意这样做,就是想让我去找她。我没有去,而且彻底金盆洗手隐退了。为的就是让她找不到我,让她彻底放弃。” “于是你就来到了这里?”秦响问。 “是的。”猎人直了直身子:“以她的能力,是可以开始新生活的,我根本就不用担心她。可如果她在我身边,她就永远也无法开始新的生活。她犯下的那几起案件,警方都挂在了我身上,不会有人怀疑她的。”猎人再吸口烟,轻咳了声。 “也就是说,并不是所有的案子都是你犯下的。”秦响半眯着眼,视线盯着猎人。 “是我犯下的,我愿意承担,反正在我身上的命案已经够多了,也不差那几件。”猎人将烟蒂掐灭,扔进烟灰缸。 “那这些年呢?她还依旧在继续犯案,继续在找你么?”秦响问。 “已经很多年没有了,似乎是她发现,跟我的缘分已经彻底尽了,也就不再试图找我了。又或者,她已经找到了新的生活。”猎人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然后身子向后靠在墙上,又点了根烟,吸了口说:“你也可以开始新的生活,只要你想。” “现在对我来说就是新的生活。”秦响平躺下来,视线看着棚顶,淡淡地说:“你别指望能像当年丢下女孩那样丢下我了,我说过,你的命是我的,早晚有一天我要亲手替父母报仇。” “你希望这一天早些到来么?”猎人语气平和地询问。 这句话问住了秦响,他虽然已经喝醉,可是对于这个问题,还是没有答案。如果这一天来得早,就意味着他又孤身一人了,如果来得晚些,父母泉下有知,会怪罪他吧? 猎人似乎已经有了答案,脸上浮现出笑容,手里掐着烟说:“放心好了,我的命是你的,早晚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