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心看见下头多少人看着他了,也看见了扈暖那打开新世界大门的小眼神,他愣是没求救,嫌丢人。鼓足了灵力往远飞。
他往远里飞,扈轻就往远里揍。
古往今来啊,谁家孩子好不容易养大嗖一下又长回去的?
灯塔水母吗?!
都远得看不见人影了,水心才开口求饶:“别打了别打了打死我了——我也没想到呀,那块地方我从小走到大走过多少遍都没问题,扈暖一去就塌了,说明它就是等着扈暖去的。这是命中注定的相逢,扈暖她也没事啊嗷——”
扈轻打得更凶了:“你们两个,但凡有一个听我的话,就不会发生这种荒谬至极的事情。”
她咬着后牙拳拳到肉:“你在执着什么?你在执着什么?扈暖到这里来对你有什么好?你是早料到这一出让扈暖来给你开启大阵的是吧是吧是吧?”
这可真是冤枉死他了。
“我是她舅我能有什么坏心思?只是想让她来家里玩一玩见一见家里人不行吗?你找人去问,随便问,没有哪个敢不喜欢她,从老和尚到小和尚,扈暖她收了多少礼。”
扈轻气笑:“我缺你们和尚那点儿香火钱!”
拳头一顿,悲从心来:“全小黎界都是穷光蛋!我差点儿回不了家你们还净给我惹事——啊啊啊我打死你!”
“死啦死啦死啦——”
逃是逃不过了,水心干脆往下一栽,摔在泥地上,随便她打,反正他是很抗揍的,她又不能真的把他打死。
闭眼默念罗汉经,当她帮自己炼体了。
直打到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扈轻才停下来双手拄着膝盖休息。
再看水心,已经被她打成一口井在水里泡着呢。
“白吻,我们走。”
白吻瞬间松开水心,嗖的飞上去,身躯变大驮着脱力摇晃的扈轻飞走了。
躺在井水里的水心面目全非:白吻这条蛇真狗啊,仗着自己有灵性,让它自己完美的避过扈轻砸过来的那毫无章法的拳头,并将他最不吃痛的地方迎上去呢。狗!好好做个器不好吗?非要生灵。
手指一动便是一阵疼,索性躺在下头不动,将伤修复好才起身,第一件事传讯问扈暖:“你妈不生气了吧?”
扈暖:“啊?啊,妈妈呀,她不是跟舅舅你去玩了?”
水心:...玩你舅啊!
人还没回去?水心想到什么一怕,她该不是还没出够气去拆佛祖像了吧?
罪过罪过。
急忙飞起去找,没有没有哪里都没有,最后找到人却是在千里之外一座孤高的山峰顶上。
此时已是傍晚,天色不怎么好,暮色昏沉,尖尖的山峰上一团人影抱臂,只看背影便有浓浓的落寞感伤。
水心揉了揉肩肘,要不让她再打一顿?
飞过去落下,在她旁边并肩坐下,看地平线上挣扎的半轮昏黄的日。
久久无言。
扈轻双手抱膝脸埋胳膊里,一动不动如顽石。
半天,她抬起头来直视天际,似乎在看最后一丝太阳又似乎望到另一个世界里去。
“你没事吧?”她问水心,“对不住啊,一时没控制住。”
水心都理解:“扈暖的问题不好解决吗?”
那一顿老拳,不止生他的气那么简单。
扈轻满心疲惫:“我知道我一个人养孩子肯定不足,乔渝收下她我其实很感激而庆幸的。我以为——”她鼻子一酸,双手胡乱在空气中比划几下,“我以为父亲和母亲的角色齐全,长大了她就没事了。乔渝做得非常好,比亲生父亲都好。不是吗?父母双全,我和乔渝也都尽到全力,其他人、那些和她同期的小弟子,哪怕金信他们——我们做得差吗?她不应该是最幸福的吗?”
扈轻使劲抽了下鼻子,压不住的泪意:“可是、可是——我、我——”
水心捏住她的手腕:“你别急,一切都有解决的办法。”
泪滴一落,扈轻飞速埋下脸:“我不得不怀疑,她、其实是...性格缺陷。”
更怕的是,会不会是先天性的。
水心眨了眨眼,啥玩意儿?
他用自己所知进行理解:“天生魔种?”
唰,扈轻抬头,眼泪秒干:“是老子拳头不够硬吧。”
水心:“...”
“是心智发育不全。”扈轻没好气的说。
水心:“哦...”没听懂,扈暖又不傻,哪里不全了?
扈轻叹了口气:“安全感,她极度缺乏安全感,很难建立起来。”
水心:“她哪里不安全了?”
扈轻去看他脑袋,这绝顶的脑袋并不聪明哇。
水心又道:“我大概明白了,但这有什么,等她修为高了自然就有安全感了。”
扈轻摇头:“那叫自信,我说的那种安全感,是从周围环境、从他人身上、从社会关系和相互的感情中获取的,是一种——存在于社会认知中的自我认同。”
水心:...你在念的哪门子经哟。
扈轻吐气:“打个比方,你们庙里的人都讨厌你都不认可你,你是不是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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