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随风看到吴修杰吐血,吓了一跳。
他不会是听到他的话了吧?不过他自己做得出这种事,还怕别人说吗?
元随风在最初的惊诧后,很快便理直气壮了。他可没忘记,当初可是吴修杰怂恿吴修和买凶杀他的。如果不是有卫先生出手,他非死即伤。
在这种情况下,元随风会同情他就怪了。
吴修杰被丢回大牢中,衙役看在先前从吴修杰身上搜出的银票份上,加上也担心他被杖打五十大板,还吐了血,很可能身子板承受不住,一命呜呼,所以还是找了大夫来给他看看。
吴修杰这条命还算顽强,发了一个晚上的高烧后,在吃了药以后,还是退了烧。但他屁股虽然及时上药,但还是有溃烂的迹象,只能每日撒药粉,忍着那火燎一般的疼痛,连动弹都困难。
元随风亲眼目睹吴修杰被加罚了以后,可以说是心满意足,他也遵守约定,请了那几个帮忙记录的读书人去福来楼享受了一顿美味佳肴。
在等待着大哥从贡院里出来的时间里,他找了个没什么名气的戏班子,让他们排演吴修杰上公堂的戏。也只有这种没名气的戏班子才愿意跟他回广宁县走一趟。
因为有事做的缘故,时间过得比想象中要更快。
不知不觉中,便到了十七号。
十七号下午正好是乡试第三场结束的时间。
这回乡试的试题颇为刁钻,好些题目看起来容易解答,却埋藏着陷阱。还有一些题目很偏,考验着学生的知识覆盖面。
这些对元随君来说,都不算难,反而写得分外顺畅。
他一般在第二天,便将每一场的试题答完。更让他心情愉快的事,这回的乡试,他身体状况相当不赖,疲倦和劳累肯定是有的,却不像之前那般羸弱,太阳稍微一晒,就脸色苍白。
他竟是熬到了最后,身体并没有比其他人差多少,精神甚至比他们更好。
毕竟其他人,可没有他那解暑生津的酸梅汤。
和元随君形成鲜明对比,张成望的心情就不是那么美妙了。
好些题目他感觉很熟悉,但又答不出来。这些题目恰好是他曾经看过的,但因为觉得不会考到,所以没怎么用心复习的部分。毕竟他的时间有限,又没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只能挑选着复习。
谁知道他着重复习的考得不多,被他一目十行看过的反而出现在试卷上。这如何能不让他窒息?
一开始心态崩了,导致张成望花了好些功夫,才勉强让心情平复下来,努力把其他题目搭好。
结果等看到作诗的大题,他心态免不了又崩了一次。
今年诗词的主题是菊花。
上一轮是花,导致张成望觉得今年不可能还是花卉为题,便将自己那些诗都变卖了。结果倒好,考官虚晃一枪,考题居然是菊花。
元随君卖出去的几首诗词,写的最好的两首就是以菊花喻人的。早知道如此,说什么他都不会卖掉那两首,就算对方出再多钱也一样。再多钱,那也比不上举人的功名。
往事不可追,他只能强忍着懊恼和心痛,冥思苦想新的诗词。
在心态崩了两回的情况下,张成望都不知道自己这九天是怎么熬过来的。他脸色蜡黄,两颊都凹陷下去,眼下更是一片青黑色。如果不是因为他以前身体不错,只怕这回都要和其他抬出去的考生一样。
等到洪亮的钟声敲起,他们手中的考卷被飞快地收走,连他们的草稿纸都没给他们留下,一并带走。
张成望松了口气,可算是考完了。这回乡试对他来说,就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折磨。他甚至都后悔报考了。
不过在走出考场的时候,他也听到了不少考生懊恼悲伤的声音。
“这回我肯定落榜了,题目比想象中要更难,我甚至都不想留下来等放榜,直接回家好了。努力三年,再重新来过。”
“连顾兄都这样,我就更没希望了。”
“我足足有十几道题写不出来,幸好落榜的名字不会刊登,不然我肯定是挂在最后面那批,丢人现眼。”
张成望听着他们不少人哀叹声,心中忽的泛起了一线希冀。
如果大家都觉得难的话,说不定他还有希望。毕竟每个州取举人的数量是按照当地考生数量。只要他考得比绝大多数人好就行了。
“哥,考得怎么样了?”张万里迎了上来。
张成望深呼吸一口气,说道:“回栈再说。”
“那我们要先回家吗?还是等到放榜再走?”
上一届放榜时间是三十号,今年应该也差不多。
“等放榜。”
张万里点点头,搀扶着他。大哥没说要马上回州府,可见对这次乡试很有信心。再看大哥这气定神闲的模样,分明就是自信的表现。他就等着他哥成为举人,好狠狠打那些瞧不起他们的人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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