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到风尘仆仆从京城赶来的内侍时,席穆白不是一般的慌张,怎么皇帝会知道他在广宁县,甚至还亲自派人过来宣旨。
难不成苏悦灵当真进宫告状了?她在想甚么啊,这种小事她也要拿去叨扰皇帝吗?更让他窒息的是,皇帝还真处理了。
尽管恐慌得不行,但席穆白还是得让人将香案摆出来,明面上还得努力装出自己十分激动高兴的模样。
他身旁的苏悦薇,在看到那明黄色的圣旨时,不由自主地露出了欣喜的神色——这圣旨是不是皇帝要为她和穆白赐婚?肯定是这样,爹娘应该是进京跟苏悦灵提了她怀孕的事情。她是苏悦灵的堂姐,苏悦灵本身不仅是郡主,还是郡王妃,她这样的身份,肯定十分看重脸面,哪里能忍受自己的堂姐给别人做外室。就算是为了她的名声,她也会帮她讨要到一个名分。
以前看到苏悦灵接旨,风光无限,她别提有多羡慕。如今终于也轮到她了。
如果她和席穆白由圣人赐婚,即使将来席穆白移情别恋了,也不敢苛待她。
她的手下意识地放在自己已经隆起的小腹,面容因为憧憬而发光,眼睛更是因为感动而微微发红。
颁旨的人并非耿海,毕竟席穆白这身份,还真轮不到耿海出马。
那内侍笑容格外的官方,“席穆白,接旨吧。”
席穆白跪下接旨,苏悦薇和宅子里其他下人都纷纷跪了下来,毕恭毕敬的样子。
皇帝这圣旨,只说了一件事,那就是钦天监为席穆白和宫女秀秀对过八字,两人乃天作之合,还为他们选了一个良辰吉日。于是皇帝让席穆白进京,于八月十号完成和秀秀的大婚。
席穆白直接楞在原地,“是今年八月十号还是明年?”
现在都已经八月二号了,如果是今年的话,意味着他必须在八号之前赶到京城——置办婚礼,再简陋,也必须提前两天时间。
内侍为了送圣旨,快马加鞭从京城感到广宁县,吃了不少灰,这一趟又注定拿不到赏钱,心中憋着火呢。他皮笑肉不笑说道:“自然是今年。”
席穆白头脑中仿佛有一万匹马飞奔而过,踩得他整个人都要不清醒了。
他一直想要取消和宫女秀秀的婚约,为此他甚至装出对苏悦薇一往情深的模样,陪着她来到广宁县,放下身架讨好苏父苏母,能做的都做了。
结果他换来的是什么,反而提前促进了他和秀秀的大婚。
这婚礼一办,他这辈子就彻底完了。
彻骨的绝望将他整个人淹没,他呆呆地跪在那边,魂魄在这一刻仿佛都被抽走,留在人间的只余下没有思考能力的身躯。
苏悦薇同样感到天打雷劈,脸色仓惶得像是被夺走了糖的孩子。
秀秀她当然知道是谁,一个低贱的宫女,是皇帝惩罚席穆白的工具。
穆白要和她成亲了?那她呢,她和孩子怎么办?
她以后真的得做无名无分的外室吗?
苏悦薇眼泪夺眶而出,先前的她有多高兴,现在就有多痛苦。
老天爷对她何其不公,在她最幸福的时候,又将她一脚揣入深渊。不,这不是老天爷的关系,分明就是因为苏悦灵。
一定是苏悦灵见不得她幸福,故意向皇帝请了这道圣旨。她都已经对苏悦灵退让成这样了,苏悦灵怎么还不放过她?
苏悦薇几欲晕厥,她的指甲掐进手掌心,她却察觉不到疼痛,感到心如刀割。
“席穆白,还不接旨?难不成你对陛下的旨意有什么意见?”
内侍略带寒意的声音将席穆白强行从原本的状
态中召唤出来,他强挤出笑脸,“陛下洪恩浩荡,草民铭感于心。”
他敢有意见吗?他还想要自己的项上人头呢。
他伸出双手接过圣旨,从地上站了起来,这个动作便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他都顾不上让下人给内侍发红封,现在的他也没这心情。
原本跪着的苏悦薇,也被丫鬟搀扶着站了起来。如果不是靠着丫鬟,她早就倒了下去。宅子里的下人们全都一幅天塌了的样子。
内侍目光落在苏悦薇身上,明知故问:“席穆白,你身旁这女子是谁?”
“难不成是你的小妾?”
“难不成你在皇上指婚以后,还纳了妾室?”说到这里,内侍的声音转为严厉。
席穆白打了个冷战,他连忙撇清关系,说道:“她只是草民的一个朋友,和草民完全没有关系。”
“她不是草民的小妾。”
内侍继续说道:“我看她像是怀孕了的样子。”
席穆白那张脸比纸还苍白,“她是怀孕了,孩子不是我的。”
这话一出,意味着苏悦薇肚子里的孩子就算出生了,席穆白也绝不能认下那孩子。
他知道自己的做法对不住苏悦薇和那孩子,但对他来说,当务之急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