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来处理的路上,对于魔物出现此事,楚见微已经做了最好的处理,尽了最大的努力,实在不必连自己,也冲锋陷阵在前——
他应该离开。
阿斯现在都不知道该不该后悔,他带着兄长回了托诺城。
如果不是楚见微,也不会发现阿兰牧师的异常,大概也错失了发现魔物活动的迹象,会造成更加严重、不可估量的后果。
但他带着楚见微来到托诺,也是将他的兄长,血脉相连的亲人,亲手——推入险境。
阿斯内心如魔焰烧灼一般的难受。
楚见微在身边,会让他安心,让他无所畏惧。但现在的阿斯,却宁愿是一个人面对这些。
他也硬着头皮,和兄长隐晦地……提了这么一句。
他们这时还正坐在马车上,阿斯在身边布下了隔音的法阵,楚见微便发现他大概是要说些什么隐蔽的事,于是将视线从那半卷书中抽.出,微微坐正了一些身体,方才倾覆在面颊上的黑发,也极柔顺地重新落在了肩上。他“嗯?”了一声,是询问阿斯要说什么的意思,然后便听见了阿斯提及的他的顾虑。
……和他是想要楚见微早点离开,以免被卷入这种漩涡当中的想法。
只是听完他的话,一向对表弟宠爱的有些过头的楚见微,却收敛起了微笑,是阿斯很难得见到的,极为认真肃穆的神色。
他唇边似乎总是含带些许的笑意,这会也放了下去。
紧抿着唇。
“……阿斯。”
楚见微说,“在你心中,我该是什么模样?”
阿斯看见楚见微的笑意淡了,那双银色的眼眸如同霜雪般冰冷凛然又不可侵犯,倒映出他的面容,竟莫名的有些……不安起来。
“是很好的兄长!”
阿斯的语气略有点急切。他抿了抿唇,一连说了许多真正发自真心的溢美之词,可是始终见不到楚见微展颜,不免更加的心焦迷茫起来,到最后,更是有些结巴了。
楚见微略一叹气,将书摆好,就正坐在阿斯眼前,看着他,极认真地道,“阿斯,我除去是你的哥哥,还同样是一名禁咒魔法师。我留在这里,除了是因为你——你是我的弟弟,我要保护你,无法将你置身险境以外。也是因为我应当有一名魔法师的责任感,我身处在尼克斯大陆上,抵御魔物,保卫城民,就该是我应尽的责任,无法逃避,不可避免。我又怎么可能在明明已经发现魔物踪迹的情况下离开,身处后方,指挥他人为我拼命?”
楚见微的语气并不严格。
但是对于阿斯来说,他的确是第一次这么严重地被楚见微批评,明明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倒是阿斯的心底却溢出了难以言喻的酸楚感。
他同样是人,会有自私一点的小心思。
他不介意自己捐躯,却不愿意见到他的家人身处险境。
阿斯微微瞥开眼,嘴上却还是很“硬”。
“……那些贵族们,不都是让下级或是平民们在前冲锋,自己稳坐后方,等到大胜再去领取功勋吗?”
只是这么一说,阿斯也意识到了这句话到底有多么的不妥。他连忙撇过头来,有些笨嘴拙舌地解释,“哥哥,我不是说你——”
“的确如此。”楚见微却很平静地应了。
事实上,几乎所有大贵族都如此,趋利避害的本能会让他们拒绝来到最危险的前线处。在过去那些声势浩大的战争当中,牺牲最大的几乎都是一些平民英雄。也是这些真正的英雄、天资卓越的魔法师和战士的死亡,让平民间的魔法传承形成了很严重的断代。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平民间都没有再出现一个优秀的领袖。
楚见微叹息着说,“但偶尔也会有一些例外。”
楚见微的父亲,艾斯特亲王,实打实“战”出来的亲王,前线的第一人。现在虽然退位多年,处于半隐居状态,但当年声势仍然不减。
“我的父亲会站出来。”楚见微轻声说,“我也会是。”
阿斯忽然间沉默了。他的那一点自私的小心思像是忽然被放在阳光下暴晒剖析,让他生出了一些羞愧之感来。
他的兄长……从来不是那样的人。
楚见微阖眼看向他,最后道,“并且我仍相信,所有付出流血的人,都该得到应有的回馈与荣誉。”
所有的功绩,都不应当被时间掩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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