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也都是些金戈铁马的江湖事。
而他们提起的,竟然是令武林中人都闻风丧胆的魔教。
只听这一句话,阿迟忽然间僵硬了一下,茶水从杯中涌出,一下子便打湿了桌面。
那些江湖人似乎也注意到了,微微一皱眉,却也没发火,只是不怎么有耐心地说了一句,“你下去吧。”
阿迟依旧是不吭一声的寡言。他动手将桌面又擦干了,才去做别的活计,只是总围绕在那些江湖人的附近几张桌子上。
阿迟知道魔教。
那些带着斗笠,穿着淡灰色衣服的人,就是魔教的人——都是一些十恶不赦的魔头!
但阿迟能打听到的消息,也仅限于这些人人都知道的了。
他甚至不明白这样厉害的魔教,为什么要屠杀和他们全无瓜葛的一座小村庄。
但这会儿,他听着那些江湖人的话,才知道前一段时间,魔教一直在追杀一名叫做玉面剑客的大侠。
那位大侠身怀至宝——据说是江湖大派,楚山派的传派秘籍。他受故友之托,一定要送到楚山派掌门的手中,只是中途不幸走漏了消息,被魔教追杀。
到最后,玉面剑客也的确抵达了楚山派,将秘籍原样奉还,可也伤重不治,最后含恨死去。
楚山派掌门大悸,为大侠立了坟冢,和他拜为异姓兄弟,又将人葬在楚山派宗门密地。立下誓言来,来日必定为玉面剑客报仇,让魔教血债血偿——今后楚山派也绝与魔教势不两立!
其实最后这一句话多少有一些多余,但凡是江湖上的名门正派,总是与魔教誓不两立的。
而真正让阿迟心神恍惚,甚至砸碎了手中的茶壶的消息,却是那些江湖人后面说的话。
魔教灭绝人性,在追杀过程当中,但凡碰到的小村小寨,为了揪出人来,几乎都血洗灭口,一个不留,不知道犯下了多少血债。
而其中有一人说道,“似乎那魔教灭口的小村庄,在这附近就有一个——叫什么怀天镇?”
“不记得了。”另一个人说,“这样的村庄太多了,哪有一个个记的。”
阿迟的瞳孔剧烈地颤抖着,他的手也在抖,到最后似乎连身体也跟着抖起来,站都有些站不稳。
不是怀天镇,是天怀镇。
这些人却连名字也记不清了……也没有必要记清。
他的家、他的村庄,只是魔头恶行中最微不足道的一笔劣迹。
还有许多的村庄,就这样消失了——所以,哪有一个个记的。
远不如那位千里送秘籍,被楚山派掌门敬重的玉面剑客大侠能为所有人所知。
可是、可是……
听到了茶壶被摔碎的声音的总管,原本是想骂人的,可是他却看见阿迟抖如筛糠,整个人的脸色都青白得像是死人一样,一副喘不过气来的模样,活像是什么大病发作了,于是一时间竟然也没敢骂他,而是让阿迟去休息,不要打搅了酒楼里的客人。
阿迟便这样,像是幽灵一般深一步、浅一步地飘出去了。
他的脑海里什么也记不得。
回到自己那间狭窄的房屋当中,有很长一段时间,阿迟的意识还是模糊的,直到他回过神来,才注意到自己的手心都是被攥出来的血。
也是在那一天,阿迟终于决定了。
他要报仇。
他要学武功,要成为天下第一的高手,将魔教的魔头都杀死。
他想要那些人都知道,哪怕是杀死一个籍籍无名的、他们都记不住的小村庄的人,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
他要报仇。
……
阿迟是第二天请辞的。
掌柜大概是遗憾性地挽留了几句,便还是放阿迟自由了,反正在镇上,想跑堂的年轻人绝对不缺。
那位掌柜甚至相当厚道地给他算了这几天的工钱,才让阿迟离开。
阿迟默不作声地收了钱,对着对方很恭敬地鞠了一躬,谢谢他这么多天来的照料。
大概他的确勤快懂事,年纪又小。所以掌柜看他一眼,还是多问了一句,“你不做跑堂了,以后要做些什么?”
阿迟说,“我想拜一个门派,学武功。”
掌柜便又露出了很讳莫如深的神色,看着他叹了一声气,“年轻人啊……”
撞撞南墙便好了。 .w.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