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身于十万大山中的王并此时也心绪难平。
此时女魔之乱已经平定,化身丰盈母的女魔再也不可能成为他的盟友,反而会因为他之前散播瘟疫的事反过来与他为敌。
谁让现在只有他这一只出头鸟?
为了安全起见,王并不得不蛰伏在这深山里暂避锋芒。却不想自己躲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都没个清静,宁远时时用水镜术骚扰他,搅得他日夜心神不宁,唯恐宁远带人杀上门。
虽说表面上还能做做入定的样子,但实际上心中焦躁不得安宁,哪里还能静得下来?
弓弦一样绷紧的神经长久得不到松弛,饶是王并也有些受不住了,只觉得心神俱疲,难以为继。
虽然宁远有傩面碎片在手,但王并也不是吃干饭的。
每次宁远施法确认他的位置时,王并都会扰乱气机,让宁远得不到具体地址。再加上深山地势环境复杂,王并又在老巢经营多年,暗地里不知道打通了多少地道,就算宁远真的碰运气找上门,他也有底气从容逃脱。
啪的一声,祭坛上的蜡烛炸开灯花,王并的双眼也条件反射看了过去。
微微摇曳的烛火突然凝固不动了,王并心头一跳,立刻闪身往暗道洞口里钻。
一路疾驰,跃出洞口后王并却发现自己又回到了祭坛所在的暗洞,瞬间就明白过来这是有人在用幻术耍自己。
静止不动的烛火微微暗淡,下一刻光华大盛,幽蓝色的火光取代了温暖的橙黄,在这不见天日的暗洞里更显诡谲阴森。
“你就这点能耐?”
王并走近祭坛,嗤笑一声:“如此看来是我高看你了,只会用这种不入流的伎俩糊弄人。”
周围静悄悄的,只有岩壁上的水珠滴落的声音。
宁远并没有被王并的激将法扰乱心绪,仍旧不紧不慢的隔空施展幻术。
祭坛上的漆黑神像突然眼睛活泛起来,直勾勾盯着王并,嘴角露出诡异的微笑。下一秒,面目狰狞的神像跳下神龛,径直朝王并扑了上来!
王并神色漠然,右手双指并拢往前一竖,无形的气刃就将袭来的神像劈开。
神像立刻散作烟尘消隐无踪。
“你就会用这种手段恶心人是吧?”
王并突然展颜一笑,“这反而让我知道你的色厉内荏!还以为你有多了不得,没想到也只是个表面光鲜的草包!”
“你这种货色竟然能得到菩萨眷顾,那群秃驴还真是瞎了眼,竟不怕所托非人!时无英雄,使竖子成名!”
“别以为料理了那蠢货就有多了不得,你不过是占了大势,走运而已!站在风口上,猪都能飞起来!”
垃圾话说完了,王并还不忘分化宁远,话风一转开始循循善诱。
“你以为那些人有多信任你,你跟我们是一样的!没了我,你就是下一个被铲除的!”
“留着我才是对你而言利益最大化的选择!只要我一天不死,他们也不会对你动手,我们完全可以联手成就一番大事业!”
“你是大势至菩萨亲选的缘主,这是喇嘛们亲眼见证的,天然就有统治藏地的名义!只要你能把藏地握在手里,就相当于有了一张免死金牌!我们完全可以向西南方向扩张,避开中原地区,那些人就不会把时间精力花在抓捕我们身上。说不定还会暗地里支援我们,扶持我们取代别国政权,做个藩王!”
宁远暗自惊讶,原来这才是王并和女魔结盟的深层原因。这样的计划不可谓不深远,一旦让他得逞,这根钉子就再也别想拔出来了。
不得不说王并蛊惑人心很有一套,如果换成是这方世界的本土居民,十有八九会被他煽动,热血沸腾的投入到王并建立政教合一政权的计划之中。
不过越是如此宁远就越觉得王并的下场不会好到哪去,一旦上面意识到王并的危险性远超之前所想,王并只会得到迎头痛击。不会再有和黑傩神相关的只言片语留存,所有和王并有关的信仰都会被视作邪教,会被毫不留情的彻底根除。
只怕到时候王并想和女魔一样改换门庭都不可能了,没人会容忍一只随时杀死自己的狗存在!
一股黑烟从岩壁中渗出,绕着正慷慨激昂的王并转了几圈。
王并只以为宁远被自己说动了,立刻趁热打铁:“什么都是虚的,只有拿到手的才是自己的!与其盼着他们手下留情放你一马,不如让他们投鼠忌器不敢对你下手,这二者的区别你能分得清吧?”
细微的声响从背后传来,王并转头却只见到被打散的神像幻影再次显现。神像脸上的诡异相容依旧,张开血盆大口,里面一层层嵌套的牙齿闪着森然白光,猛地吞下了王并的脑袋!
王并当然不会被幻术伤害,但宁远这么做的意思很明显表示了拒绝。
被戏弄的愤怒充斥了王并的脑海,挥手击散幻象还不够,暴动的神力把地洞搅得一团糟。
祭坛上的神龛落下,撞在石壁上碎了一地;神像面目残缺,半边身体都成了碎块。
就在王并以为宁远已经离开,心中怒火稍降时,神像第三次咧开嘴笑了。
细微的触碰从背后传来,王并怒意大炽,猛地回头就要开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