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安澜踱步至寒潭边,只觉得山中灵气充盈,草木旺盛,就连潜藏在地下的灵脉也灵性萌动。
鹿鸣山中一众妖灵都抓紧时间修行,此时一个时辰所得便可抵先前半日之功,哪里还有功夫生出事端。
“大士。”
胡安澜恭敬的施了一礼,“您要的志异笔谈已得了,可还有其他吩咐?”
此时宁远正在林中空地开辟的半亩药田中侍弄草药,闻言笑道:“不急不急,你且来吃杯茶。红药,用那瓮新得的晨露烹水,我也好尝尝新鲜。”
那木芙蓉花精应了一声,顺手将簸箕中晾晒的金银花收入陶罐中。
这花精于医道上颇有些天赋,她本是乙木之精粹,无论是培植草药还是调和药效都方便的很。
既如此,宁远也不吝啬传授医术,也好让红药有个积累善功的本事。这本是种下善因,未来也可得善果。
红药依言奉上热茶,并未停留,转身回到药田中侍弄药草。
宁远翻开志异笔谈细细看了起来,这书上记载了许多隐秘,乃是前朝一位大儒所载。此人虽有才学,无奈前朝气数已尽,朝堂之上一团污秽,奸宦当道,哪里有他一展抱负的机会?
无奈之下只得弃官而走,做个闲云野鹤寄情于山水,这才有此奇书出世。
突然,宁远目光一顿,停在一篇传记上不动了。
胡安澜见状,忙道:“这坠龙之事千真万确,我有一位姑姑便是嫁到叠水山偏赣涧,她曾对我们这些晚辈说过,确有一黑鳞蛟龙走水出了岔子,可惜被悬在桥下的斩龙剑所伤,功败垂成。”
“那日满天都是雷电暴雨,我姑姑躲在山洞里都觉着震了两三个时辰,水都淹到山腰上了。虽说离的不近,却也亲眼见到好大一条蛟龙从云头落下,平阳江的水都被染红了!”
宁远眉头微皱,“这坠下的蛟龙可曾生还?”
“这却是不清楚了。”
胡安澜摊手道:“附近的修行者都快要把平阳江都给翻过来了,未曾见到那黑蛟的尸首,便是死了被人寻到,也不会有人这么蠢的宣之于口。”
“这事儿闹得沸沸扬扬,便是叠水山中的妖灵也没少被那群修行者找上门。最后没得出个结果,只好不了了之了。”
江海湖泊,河池泉井,凡是有水源之处,都有可能存在这种得天独厚的生灵。
和不讨喜的妖灵比起来,龙属的地位可就高得多了。虽说免不了受到某些修行者的歧视,但它们大多领了兴云布雨的神职,是水神中一股不可忽视的中坚力量,虽不成器却自保无虞。
宁远心中暗忖,这走水的黑蛟十有八九还活着,但经此一劫,怕也绝了化龙的指望。
“风邪。”
趴在横梁上的风邪探出头,满脸警惕的说道:“今日要练的二十张大字我已经写完了,白姐姐有事在身,没工夫指点我修行。”
宁远笑着招招手,“既如此,闲着也是无趣。不如我们出去走走可好?”
风邪眼睛一亮,忙不迭地的点头答应下来。
胡安澜听闻此言,说道:“那叠水山离的不远,架起遁光不过三个时辰的功夫。我也许久没有去拜见姑姑了,不如与大士同去,也免得那些不通礼数的妖灵冲撞了大士。”
胡家交游广泛,在哪儿都吃得开。有胡安澜同行,于俗务上便可省去不少事,少操几分心,宁远自无不可。
胡安澜忙回了山南的荒冢,收拾了些礼物才与宁远二人会合。
心光遁法迅捷无比,念动及至;若非宁远不识路,需要胡安澜分辨方向,三人早就到了。
饶是如此,花在赶路上的时间也只不过将将超过一个时辰。
这叠水山地如其名,山中多溪流幽涧。泉水叮咚,清池泛波,便是三伏天也惬意凉爽,真真是块儿福地。
遁光落在一条清溪边上,风邪欢呼一声,化作蛇形在水中游走。
胡安澜四处张望了片刻,取出一枚玉符握在手中,玉符亮起灵光,不过片刻功夫就有几个抬着轿撵的狐妖乘风而来。
领头的是个梳着总角的小童,他上前与胡安澜见礼,笑着说道:“这也真个是巧了,昨日主母还说呢,许久没见过家中子侄;公子今日就上门拜访,主母见了不知有多高兴。”
胡安澜回道:“你这童儿莫要与我调笑,我今日却是要为姑姑引荐一位贵客,还不快去前方引路。”
宁远瞧着着小童非是妖灵,这身躯是用阴气凝聚而成,应是鬼修之属,当下便有些好奇。
这童子不知活了多少年岁,待客的事是做惯了的,也自然是有几分眼色。见宁远周身腾起三尺清光,顶上隐隐有天花飞落,便知此人来历非凡。
忙上前拜倒,口中称罪:“不知贵人降临,有失远迎。”
宁远带胡安澜同行就是为了省些事,却不想这户人家规矩如此之大,当下心中便隐隐有些悔意。可即已至此,却又不好拒绝,只得笑道:“无妨无妨,且去拜见此间主人,莫要让人久等失了礼数。”
这童子见宁远并未怪罪,哪里还敢耽搁,忙将人请上轿撵,立刻往府中去。
才走了几步,宁远就略有些诧异,天上的日头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