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远先前推算到顾横波会在叠水山撞见机缘,却不想这机缘还与他有些关系。
此时天机已然明了,这益水河神之位多半是要归属于顾横波的,这其中却又涉及到一桩旧事。
顾横波前世是个得道的妖灵,只因未得正法传承,功行迟迟没个进益,便发了痴心,走访各处名山大川,誓要拜得名师求取正果。
结果可想而知,她一妖灵出身,那些眼高于顶的正道修士哪里会把她放在眼里?处处碰壁后,心魔渐生,化为一股执拗郁结不散,险些堕入魔道!
后来有缘在观音禅院中聆听佛经,这才消去心魔步入正途。
只可惜功败垂成,与人争夺一株灵药不敌,这才丢了性命伤了魂魄,轮回去了。
可巧了,伤她之人与前代益水河神关系匪浅,乃是一条得道千年的青鳞大蛇!
这青鳞巨蛇曾与前代河神结为道侣,后因理念不合,分道扬镳。二者虽已形同陌路,可到底做过夫妻。
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那河神到底不忍见昔日道侣受为因果所累,杀人偿命,这是天理。顾横波总要寻仇的,那青鳞巨蛇可不像顾横波一样小有功德。
恰恰相反,没了道侣的约束,她反而彻底脱了性子。争强好斗不说,还屡屡惹出人命,即便河神有心维护也不占理,自然会支持顾横波这个苦主得了益水河神之位,也好了结这段因果。
以果真如宁远所料,神箓所化灵鱼见了顾横波立刻显出本来面目,当下便从池中跃出,没入顾横波眉心。
池水一阵翻涌,一位蟒袍神人从水中现出,拱手道:“既如此,这段因果便当了结了。”
宁远微微点头,道:“此事已毕,我等自是不会出尔反尔,寻那青蛇的晦气。只是还望水伯多加管束,莫要重蹈覆辙才好。令夫人如此行事恐难有善终,勿谓言之不预也。”
渭河水伯微微叹了口气,“多谢稷神体谅,今后自当严加管束。”
说罢,便将这缕神念散去。
顾横波没过多久就初步将益河河神之位纳入掌中,急道:“师傅莫要听他狡辩,那青蛇在洞中沉眠,每每转醒便要吞吃女童,还肆意散发毒气毒瘴污染水源,令周遭百姓绝收,实在是罪不容诛!”
宁远却笑道:“此事为师已然尽知。你们之间的因果是已了结,可拦不住那蛇妖自己作死,又犯在你手上。且等着罢,那蛇妖有违天命,当有一死劫。”
顾横波这才心头一松,说道:“那蛇妖着实可恨,怎的天上不落下几道雷来将她劈死!”
“为时已不远矣。”
宁远见顾横波犹自愤愤不平,便点拨道:“你且好生修行,光会逞口舌之利无甚用处。等你彻底掌控益河,大仇得报之日便已不远。”
听闻自己还有能手刃仇人的机会,顾横波这才展露笑颜,道:“此事易尔,只待徒儿入了水府便可将益河权柄收纳完全,想来也不过花上两日便可全功。”
宁远但笑不语。
三日后,江神庙。
佘邑早早就吩咐庙柱等人将庙宇装点一新。
神道富贵,佘邑特意取了水府中珍宝装饰。只见庙中入眼尽是绸幔珠帷、玉柱金砖,当真宏伟非常。
李睿携妻儿亲自捧了玉琮、玉璜等礼器奉上,又献出三百两黄金修饰神像,一应礼仪都做的极好,灵境中众山水之神见了无不暗自点头。
佘邑是此间主人,自然在主座坐下。
只见他举起酒樽道:“今日请诸位前来,却是要将三水通渠之事商量出个仪程。”
众神看了看在次席落座的顾横波,心知那鼍龙已经魂归冥冥,不由心下凛然。
丽水神女起身道:“愿为君羽翼,已全此功。”
黄石公也抚须道:“然也。”
那锦屏山神却有些顾虑,问道:“若要成事,免不了征用劳力。此项却有些棘手,不知李睿此人如何能调来如此之多的劳役?”
却听殿上宁远道:“山神有所不知,此事还非李睿不可。”
说罢便一指李睿身侧的曾丽华,“此女身份贵重,乃是当今之堂姐,得封清河郡主。其父淮阳王也已蒙赦,神位被移入曾氏宗庙,受气运供养。”
“昔日淮阳王冒死上谏,名声不俗,此番又得诰封,已成阴神。有他居中调停,此事自然无忧。”
这是能增益气运的好事,朝廷没理由不配合。
见众神再无异议,宁远取出堪舆图请众神细观。
各自划定区域职责后,宁远便将堪舆图一卷,送出灵境。
佘邑踌躇片刻,也从袖中取出一枚宝珠搭上去,与堪舆图一并落在江神庙香案上。
此珠名唤鳖宝,乃是修行有成的鳖怪吸收日月山泽之气,在体内慢慢演变而生出的宝贝,与内丹类似,却又不尽相同。
如成了精的蜈蚣身上有“定风珠”,成了气候的狐狸身上有“火云丹”,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宝物。
这鳖宝也有神异,取此物纳入臂中,由此目最明,凡有珠宝之处,黄泉下皆可见,即素所不知之物,亦随口而知其名。只是此物却有弊端,佩之若久,耗人精血,损人寿命。
宁远心知佘邑此举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