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阪濒临大河,向西五里便是大河上繁忙的蒲津渡口,这里是从水路通往关中之地的重要枢纽。
因此,庞煖所率联军第一个目标便是蒲阪。
若是联军不管蒲阪,而是直接渡河。那么试想一下,大军渡河之际,城中守军突然从背后杀出,那该是何等惨烈的一面。
故此,渡河之前,联军必须拿下蒲阪城,拔掉这个背后芒刺,方才能放心渡河。
庞煖大军人不离马,马不卸鞍,一路疾驰,终于在分兵后的第三日来到了蒲阪城下。
蒲阪扼守要道,自然备受重视。其城墙高两丈六,城墙脚下引大河之水挖了一条宽两丈的护城河。
此时,面对庞煖率领的大军,守将手拔在垛口上紧张的手心都攥出了汗。
大军稍作休整,便即将开始攻城。
庞煖骑着马在赵军阵列之前走过,手中马鞭摇指着远处的蒲阪。
“大赵的儿郎们!
我们人马不歇,两天两夜方才来到这蒲阪城下!”
到底是架空世界,这位老将军也有一身不俗的修为,运起功力,其声音甚至让小半个赵军都听得一清二楚。
“老夫知道你们很累!”
“老夫也累!”
“但是想想你们的父兄!
想想长平冤死的四十万儿郎!
想想我大赵与秦人之间的血仇!”
庞煖的语速越来越急促,蕴含的情绪越来越浓重,到了最后,仿佛怒吼着向苍天质问。
轰……
赵军的血气顿时被调动了起来,想起那些一去再也不复返的父兄,想想那哭瞎了眼睛的母姊,赵军士卒不由得握紧了长戈,握紧了利剑,握紧了长弓,握紧了缰绳……
他们的呼吸不由自主的粗重了起来,眼中逐渐浮现出血色的光芒。
尤其是军阵两侧的骑兵们,他们穿着与当今七国不同,短衣胡服——他们便是赵边骑。
这些骑兵胯下的战马仿佛也感受到了主人的情绪,不住的打着响鼻,四蹄不安在地下刨着。
“九世之仇,犹可报呼?
虽百世可也!”
“前方,就是蒲阪!攻破这座城,踏入关中,近在眼前!”
唰……
十几万双泛着血色的眼睛齐刷刷的盯住了这座城池,城墙上的守将额头上的冷汗一下就下来了,哪怕是高大厚实的城墙也无法给他带来一丝的安全感。
“攻破蒲阪,马踏关中!
报仇雪恨,就在今朝!”
“全军听令……
攻!”
伴随着庞煖剑指蒲阪,排列整齐的赵军军阵轰然出动。
一个个传令兵策马疾驰,穿过军阵,一边跑一边高喊。
“上将军令,斩首一级,赏钱三百!
斩首五级,赏钱一万!
斩将者,赏金一千,升三级!
先登者,赏万金,升五级!”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本就被国仇家恨刺激的赵军在这样的赏赐下更是觉得浑身生出了使不完的力气,恨不得生撕了那些秦人。
庞煖策马到了一个擂鼓的壮汉跟前让其走开,解开上衣甲胄,赤膊上阵,抓起两根鼓槌重重的敲在了鼓面上。
刹那间,战鼓隆隆。
催进的鼓声回荡,仿佛震动天地的滚滚闷雷。
赵军排列整齐的军阵轰然动了,最前方的大盾兵顶着大盾奔跑了起来。
大军行进,使得脚下大地都止不住的震颤。
站在城头上向下看去,数万人乌压压的一片,宛如红色的潮水一样朝着自己扑面而来。
那铺天盖地的压力,使得城墙上的秦军纷纷屏住了呼吸。
“弓弩准备!”
“放!”
嗡……
弓弦震颤的声音响彻城头,密密麻麻的箭矢如急雨飞蝗,朝着奔涌的红色潮水落下。
噗……
笃笃……
七国之中,弓弩最强者首推韩国,韩国劲弩,天下第一。其次,则是秦国。
然而,这是百年之前的情况,随着秦国连年攻伐韩国,韩国制弩工艺早就被秦国抢了去。如今的秦弩在融合了公输家霸道机关术的基础上青出于蓝胜于蓝,威力冠绝天下。
秦军弓弩射程威力本就超过赵国,加之居高临下,可以轻易的射到赵军先锋。
一支支锋利的箭矢落下,大部分被赵军的大盾兵挡下。但仍有一些箭矢穿透了赵军士卒。
军阵前方,一个大盾兵不慎,一支箭矢穿过盾牌之间的缝隙,射在了他的肩膀上。
四十五度角落下的箭矢在重力的加速下有了恐怖的力量,径直将此人撞的一头栽倒在地上,甚至整个肩胛骨都被强弩撞得粉碎。
大军冲锋,根本不会因为个人而停下。在这个士兵倒下的刹那,身后的士卒毫不犹豫的踩着他的身体冲了过去。
一个,两个……
最终,倒地的士兵彻底没了生息,变成了一堆烂肉,和脚下的黄土混合在了一块儿。
伤亡出现了,赵军一个接一个的倒下,但很快后面便一个接一个的补上空缺。
他们好像不知恐惧,不畏死亡,只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