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我是如何认识周豺,周豺又是如何带着两个妹妹来到北川父亲故交,最后阴差阳错负担起了抚养家庭重担,并因此结识了千姓堂的游侠,从他们那里得到了这个计策这一系列事情原原本本都讲了一遍:“眼下那两个游侠据说去寻找其他同伴,要刺杀江樵。”
周恪己和唐云忠对视一眼,唐云忠神态里还带着几分憨厚,憋了半天来了一句:“感觉还是挺好的啊,还帮我们省事情了。”
我内心深以为然,表面上还得装出高深的模样:“唉,小将军怎么可以如此短视!”
唐云忠翻了个白眼:“那你说说你长远之计是啥?我觉得挺好的!”
“江樵虽然可恶,但是倘若千姓堂真的把江樵杀害,那便是更大的祸患。”周恪己在一旁摇摇头,“两位可还记得当年圣上为何多允我一年性命,为此,还把阿梨调到温贤阁。”
“太妃遇刺一事?”
“不错,太妃是母后的姑母,母后入宫前几年都是太妃在旁悉心帮助照料。我从小在太妃膝下长大,她一生未有子嗣,视我如亲生儿女一般。姑母死后,我曾不止一次想过,为何千姓堂会暗杀一个深宫妇人,倘若真如他们所言,只是为义愤而做,无论如何也不该祸及后宫一个母族都早已被问罪的太妃……我能想到的原因,只有一个。”
唐云忠倒吸一口冷气,猛得站起来:“难不成是太妃!”
“我想不到别的理由。”周恪己背过身,很久没有说话。好一会似乎才平复了情绪,“当时我身陷冷宫,痛不欲生,又身患重病……太妃怜惜我,又不能在圣上面前求情,唯有用其杨氏的身份保我一条性命。”
这话说起来实在伤感,不知周恪己已经在无人的夜里思索辗转了多久,才能将这一番话平静说出。我和唐云忠一时都有点接不上,用眼神打了好一会仗,最后还是唐云忠硬着头皮先把话题绕过去:“……如此,倒是能说得通。只不过太妃薨逝与如今北川之事又有什么关系?倘若当真是太妃愿意以命换命,虽令人哀伤,这大哥与千姓堂之间却并无血海深仇,如今他们要杀江樵,乃是对我等有利,又为何踟蹰?”
唐云忠问得颇有些鲁莽,然而意思倒是比弯弯绕绕好得多,我连忙接过话:“臣女也以为如此。昨夜臣女只恐大人与千姓堂之间有不共戴天之仇,可如今依着大人的意思,太妃薨逝虽令人哀婉,却亦为荫庇后代的壮缪之举。江樵并非不可动之人,既然千姓堂有次意,大人为何忧虑担心呢?”
周恪己叹了一口气:“太妃十五岁进入后宫,五十四岁薨逝,期间四十年一步未曾远离,倘若此时当真与太妃有关,她是从何处知道千姓堂的?”
我和唐云忠一下便愣住了:对啊,一个生活在深宫中数十载的妃子,从哪里能知道千姓堂呢?而且还能牵桥搭线合作上……
“大哥可是担心此事与杨氏有关?”
周恪己平复了心绪,点点头道:“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千姓堂来路不明,虽然多行义举,行事却极为危险,从抓到的为数不多的几人来看,这千姓堂聚集的多是些亡命之徒。倘若此事当真与杨氏有关,一旦当真引起朝廷注意,追查下去,母后、太妃、甚至云行都难逃过清算。我万不可以再冒险行事,需自行弄清这千姓堂的来历,才能决定下一步究竟应当如何。”
“原来如此……”我点点头,“本来也该如此,既然想要合作,自然应该互通有无,倘若相互存在猜疑,又怎么能推心置腹真心相待?我正有意沿着周豺追查下去,到底这个千姓堂是什么来历,届时一定告知大人。”
周恪己眉头一蹙,最后微微垂下眼,点点头:“好,但是凡事多小心,一旦有什么发现先与我和云忠说明,待我们商量后再拿主意。”
“如此,大哥负责与世族周旋,从他们那边把地买下来。北川周遭大约有四万亩耕地,我们只要能把其中一万亩收归自己帐下,屯田就大有可为。而这底下被夺取耕地的百姓那边,阿梨你去交涉,我看那个叫周豺的或许是个人才,阿梨你与他合作,务必让那些眼下无地的百姓愿意相信我们,一旦大哥这边地拿了下来,这边就要赶去耕作。”
“至于我嘛……眼下我虽然只管得了唐家军,但是同在边关守卫,消息到底灵通一些,我到底要去把人揪出来看看是那个蛀虫在中间吃回扣。”
周恪己点点头:“云忠若查到线索,可速回来告诉我,切不可打草惊蛇贸然行动。”
“是。”唐云忠抱拳答应了一声,他低下头思考了好一会儿,“我这边倒还好办,阿梨你那边怎么办?”
“我办法可多了去了。”提起这个事情我就来劲了,“别忘了是你爷爷给了我一个名号,让我以司药监女官的身份来北川看看能不能培养一批可以随军的药师。既然如此,我去附近乡间招募少年子弟学习医术岂不是应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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