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2 / 3)

非那花已被他的手指捏得簌簌颤抖,他的神情,看上去简直像在惜花一般。

多年苦心孤诣,一夜溃散,要把这毫无指望的人生重演一遍,陆华亭原本打不起精神。直到方才撞见羃篱下那双眼,就像被泼了一脸水,这才彻底清醒过来。

他不介意再杀她一遍。

只是方才试探过,那相思引并非小郎中给她的,毒的来源,看来只有群青一人知道。

她身上的秘密太多,像一团缠得紧密的线,若一刀斩断,就再也找不到源头了。

陆华亭手一松,花朵掉落。芳歇见他脸色苍白,补充道:“郎君中毒经年日久,得有十年以上,恐难治愈,若是头痛,我知道可以在身上佩戴西域的黄香草缓解症状。”

“多谢。”陆华亭应答得甚至有几分乖巧。

芳歇写方子的速度却快了些。此人相貌俊俏,看似有礼,却有反骨蕴藏在眼中,他能感觉得到那种暗中刺探的锋芒。

“这是两包白霜膏,都是土方,可敷在患处,淡化脸上的伤痕。至于你那友人眼睛内的胎记,却与寻常的皮肤瘢痕不同,我师父李郎中也许有办法。他云游了,我去信问他,一个月后你再来吧。”芳歇说。

狷素接过药包,因为佩服芳歇的医术,已变得十分尊敬。

陆华亭离了座,不经意指了指芳歇的衣袖,道:“小郎中衣上有檀香,也做过佛门弟子吗。”

芳歇忽地抬眼,眼神因戒备带上一瞬锋芒,又好像是错觉:“这养病坊原来就是寺庙,我待久了和住持熟识,也帮住持跑腿,宣经、撞钟。”

“这么巧。”陆华亭笑道,“某也是。”

也是什么……佛门弟子吗?

芳歇瞥见他袖管中,苍白的左腕上,拿红绳穿着一串小叶檀木佛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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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瓶蓖麻油到手,群青从东殿拎着竹篮出来,微微松口气。有了这个,便能证明自己还在完成任务,能暂时稳住林瑜嘉。

方才她借机问那郎中,服用蓖麻油有何效用,郎中答道:“可以通便。”

“那若是服下一桶呢?”

郎中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她:“那会死。”群青自知问题愚蠢,赶紧告辞。

蓖麻油粘稠,想让人喝下大量也很困难。何况不一定是入口,涂抹在皮肤上可以生疹……

她不知道林瑜嘉筹谋的“大事”会是什么事,一时半会没有头绪,只好暂时搁下。

想来这个时间,陆华亭应该走了。

群青本想折回去寻芳歇,可她敏锐地看到,道边停着一顶金帐辎车,有几名高大的武士正倾身聆听着车内的人吩咐。

这些人身着黑色短打,款式各有不同,但腰带后都绣有同样的圆形纹饰,应隶属于某位贵主的府兵。

城内偶尔会有官员或皇储办差,抓捕为南楚散布消息的细作。群青已旁观过官兵查证符信,不敢乱晃,掉头往菱心记走去,只怕代买点心的人等得久了,出现变故。

谁知怕什么,来什么。

道边争执声传来,她托付的那名布衣小孩正与一个黑衣青年抢夺什么,小孩一见她便喊:“娘子,是你!我好容易帮你买到的点心,就快给人抢走啦!快来呀。”

群青走过去,劈手便将点心夺了过来。但那青年反应极速,指抓如钩,转眼又抢回怀里。

群青一把攥住那青年的手腕,不叫他离开:“这是怎么回事,光天化日之下抢人不成?”

那小孩道:“娘子你不知道,他强买强卖!你让其他两个嬢嬢买的糕也在他手里呢。”

群青见道边果然不见那两个妇人的身影,又见那人怀里抱着两盒写有“菱心记”字样的点心,脑中空白了一瞬。

她想过可能有意外。但三盒一盒都落不下,这是什么运气?

想到此处,群青的指甲狠狠嵌入对方护腕内,先将他右手上那盒掰下来丢进竹篮,随后一手薅住他领子,将他拽到了眼前,两眼望着他:“郎君,天子脚下你敢作奸犯科,不怕我叫人?那两盒是我花钱买的,求你还给我呢。”

“谁抢,谁奸!我、我也买的!”那黑衣青年涨红脖子向后躲,左手抱着荷花糕不放,如孩童一样情急,“我花,金锭!”

群青不管他如何解释,伸手去捞,青年旋身一躲,用肘击在她锁骨上,群青后退两步。眼看他大步要走,群青两手拽住他的衣裳,女儿家的声调扬出来:“来人啊!救命啊!你怎么欺凌妇孺?”

好些人看过来,那黑衣青年脖子更红,用力将她震开,走了两步却停下,手一摸腰间,携着冷气回头:“鱼符,还我!”

铜制的鱼符落在群青掌中,上有篆书“燕王左武卫将军传配”,群青瞥了一眼便将它握紧。

居然是李焕身边近卫。

“你先把点心还给我。”她淡道。

那青年黑着脸凑过来,群青一把抓住纸盒,青年也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群青不肯先张开拳头,只觉腕骨都快被他捏碎了。

身后忽地传来一道不大不小的声音:“干嘛呢?放开。”

青年立刻松了手。那道融雪碎玉的声线从身后入耳,群青只觉得后心一凉,她侧过眼,果见那道白色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