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令他沉默。
霍休想了想:“赚了多少?”
“昨儿赚了六十五……沈哥,你踩我作甚?”
沈青云惊讶道:“我有吗,如果真有……麻衣兄,我向你表示深深的歉意!”
“道歉作甚,沈哥你愿意,踩莪一百脚都成!”麻衣大气一笑,看向霍休,自豪道,“我分了一半。”
霍休笑眯眯点头:“小沈,菜快凉了,多吃些,麻衣你继续说。”
“是,大人。”沈青云含着泪认命刨饭,不敢出声。
“是,大人。”
麻衣畅所欲言,恨不得给霍休讲讲自己刚悟出的经商之道。
霍休听得连连点头,感慨道:“三天就能赚老夫的月俸,麻衣,你成才了。”
“大人,主要就是四个字。”
“请教?”
“合则两利!”
沈青云闻言,险些呛着。
“嗯,很有道理。”霍休看向沈青云,“小沈喝点儿汤顺顺。”
“是,大人。”沈青云端盆喝汤,苦不堪言。
霍休麻衣的对话继续。
“麻衣啊。”
“大人。”
“赚钱是好事,但你有没觉得,有些不对啊。”
“大人,什么不对?”
霍休苦口婆心。
“常人挣個几两,累死累活的,老夫四品官,月俸百两,你这一天三十多两,能说对?”
“再者,猪是仙部的,活是仙萍山的,他们是该挣,你呢?”
麻衣疑惑道:“我怎么了?”
见含蓄不好使,霍休开门见山:“你凭什么分钱?”
“我凭本事分钱。”
噗!
“喝不下就别喝!”霍休瞪了眼呛汤的沈青云,“我和这榆木脑袋说不通,小沈你说!”
沈青云点点头,开口:“嗝……”
一刻钟后。
三人饭毕。
麻衣毫发无损离去。
霍休拿麻衣无从下手,只能逮着聪明人收拾。
“麻衣不像你,他从小就没见过钱。”霍休唏嘘道,“你手握百万金票,我都不担……不能说不担心,只能说我知道你会花在刀刃上,麻衣就不行了。”
“大人说的是,”沈青云补了句,“不过属下觉得,麻衣兄不会乱花。”
“你多大?”霍休冷笑,“一百二十六年前,我见过清廉半辈子的国朝二品大员,晚年因迷恋花魁贪墨灾款的!”
沈青云摸摸鼻子。
“这都其次,最重要的是,他会感觉银子来得太轻松了。”
这话就意味深长了。
二人说着,行至湖边立碑处。
“就好似这些锦鲤,”霍休指着湖里的锦鲤,“踏足仙途,一颗丹药的事,但它们不会珍惜,更不会觉得仙途坎坷,说是仙丹,与毒丹何异?”
“大人说的是,”沈青云认错,“属下想得太肤浅了。”
“凭脑子挣钱是快,但没这脑子,就吃不了这口饭。”霍休还待说什么,见秦墨染远远走来,便道,“记住,日后不能这般让人轻易赚银子了。”
秦墨染走着走着,听到这话,不由蹙眉停步。
“轻易赚银子……点我呢?”
“呵呵,好巧啊殿下。”霍休迎了上来。
秦墨染压下羞怒,似笑非笑道:“霍大人跑这儿训斥手下?”
“再不训要上天了,”霍休摇头叹道,“毕竟年轻,行事莽撞,肆意胡为,目光短浅,偷奸耍滑,目无尊长……”
噼里啪啦十来个成语从他口中冒出。
每个成语仿佛都是一块砖。
霍休好似要用这些砖,在秦墨染和沈青云之间筑起一堵墙。
秦墨染也不是善茬儿——
“年轻老成,行事讲究,规规矩矩,目光长远,认真负责,尊敬师长……”
如此反着一听,霍休的言行不仅愚蠢起来……
沈青云在她眼里,也越来越重。
“也就是我,小……沈青云要换在殿下那儿做事,不知会捅出多大的篓子。”
霍休一副我为殿下您好的模样。
“我记住了。”秦墨染微微颔首,“走吧,进宫。”
“老臣没得陛下传唤啊?”
“要我通知你们。”
……
两位大佬走了很久,沈青云脸上的痛改前非瞬间消失。
霍休巴不得麻衣多赚点银子,救济麻衣门。
所以……
“一会儿让我想办法留住仙萍山的人,一会儿说我让他们赚钱太轻松,哎……”
沈青云扫出一脚。
地面碎石哗啦啦射入湖中。
湖边的锦鲤开始吐泡泡。
他低头一瞧,见两条大锦鲤甚有灵性,回了深处,仿佛是去呼朋唤友。
不多时,他面前全是泡泡,哔哔啵啵,幻生幻灭。
赚钱的事小,兀昙花事大。
在湖边琢磨半天,他叹气起身,扫了眼锦鲤群,转身……
“嗯?”
沈青云疑惑,更靠近湖边一瞅。
“一,二,三……十六?我明明记得有二十一条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