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磐人野心不死,左贤王失利后,很快又封了新的左贤王。
但安、梧、褚三军已会师,又都有君主或摄政王坐镇,士气大涨。
北磐原本顺利的攻势接连受挫,新左贤王攻城失利后,北磐狼主终于坐不住了。
他召集了北磐各族,御驾亲征,扬言将不惜一切代价攻破合县。
林柚、李同光、宁远舟等人轮番搭配领兵作战,每每局势倾斜,北磐狼主便会下令撤军。
每次退后不过几十里,等军队休养好,排布好新的策略又会卷土重来。
这种钝刀割肉的打法,让人不胜其烦。
这日,是李同光带着初旭,邢述带着柳静言出战,等回来洗完澡时已经是子时了,林柚却还未休息。
就着灯光,她看着舆图皱眉苦思,试图找出一种最快将北磐人打服的方法。
李同光在旁边站了半天都没引起她的注意力,只能无奈叹了口气,主动走过去环住林柚的细腰,
将下巴抵在肩头,李同光嗅着她身上的清香,疲惫道:“怎么还不睡。”
“不是很困。”林柚捏着他的手,随口问道:“你呢,有没有受伤。”
“当然没有。”李同光轻啄了下她的耳垂,仗着手长把舆图一合,抱着她往床边走。
“时间不早了,明天再看吧。”
“好吧。”
两人倒在床上,李同光几乎是沾着枕头就睡了过去。
林柚在他怀里艰难地转了个身,借着月光伸出手指卷他的小卷毛玩,不知不觉也睡着了。
如同之前的规律,两日后,北磐人再度来袭。
与之前不同的事,这次他们没有直接出击,反而派了新左贤王前来叫阵。
宁远舟和任如意、沙西王和初月立马带人迎战,林柚和李同光登上城门观战,以备不时之需。
“将人带上来!”新左贤王得意洋洋地骑在大马上,看着属下用刀挟持了一行俘虏上来。
“里面的人听着,要么放下武器投降,要么……”
他的属下随声举起大刀,随时准备落在俘虏的脖间。
“圣上,是王安!这些都是前几天一起征战的兄弟。”邢述怒道。
“我知道。”林柚攥紧拳头,已经是看左贤王如死尸的状态了,“狼王御驾亲征了吗?”
“没有。”邢述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问,还是下意识解释道:“不过他坐镇后方,就在不远处的营地。”
“知道了。”
被俘虏的人里不仅有褚国人,还有安国人和梧国人。
但因为前两次的战争中都有褚国军队,里面的褚国人占比最多。
李同光担忧的看向林柚,张张嘴刚要开口就被邓恢打断了。
“殿下,这种时候绝不能心软。”
缴械必败,北磐人一定会将他们包括俘虏赶尽杀绝。
不缴械,死的只有俘虏,他们能护下合县万千百姓的命,更能护下整个中原。
这种道理李同光还是懂的。
但让他眼睁睁的看着同胞被杀死,他也做不到。
安国人不多,他的纠结都油然而生了。身为褚国的君主,林柚想必更为难。
李同光想不出两全其美的办法,悲哀的发现好像能做的也只有安慰一下林柚了。
然而他才刚发出一声“你”,林柚已经从城墙翻身而下了。
“林柚!”
李同光猛地向前,却被邓恢抓着胳膊,眼睁睁地看着林柚踩着旗杆悄然落地。
跳到嗓子眼的心脏重新落回胸腔,李同光一把甩开邓恢的手,疾跑着下了城墙。
“左贤王?”林柚轻嗤一声,漫步到阵前,不屑道:“你们北磐的右贤王死于我手,之前的左贤王也死在我手里。你说你,会不会也死在我手里呢?”
左贤王眯着眼,早在多次交手中认清了对手的面孔,“褚国女帝?”
林柚都不屑搭理他,视线自始至终落在那群俘虏身上。
优待俘虏,这是中原的军规,北磐只会用最大的恶意来作贱他们。
他们身上衣衫破烂,露出来的伤口都化脓了,但他们的眼睛是亮的。
林柚不认识其他国的士兵,却认识大半褚国的士兵。
“王安、唐壤、纪岚筱……”
一个个名字唤出口,痛惜在眼中闪过。林柚闭上眼又缓缓睁开,重新恢复冷静。
慢慢地握住剑柄,还没等她做出最后的决定,出身不良人的王安突然挣开了看管他的士兵,猛地站起身喊道:“圣上,当年是您救了属下的命。今日为您、为中原永安战死,属下死而无憾!”
话音刚落,王安便撞在了北磐人的大刀上。鲜血从脖间喷涌而出,他却勾起了嘴角。
按照不良人的规矩,被敌方俘虏且无逃生可能时,不良人就该自尽。
既是防止被套取机密,也是避免受到不必要的折磨。
但王安却没这么选,他选择了在被绑到阵前时,用最壮烈的方式表达忠心。
也算是最后为圣上解决一桩烦心事吧。
就凭她以身犯险,从那么高的城墙上一跃而下,绞尽脑汁想为他们博一条生路,王安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