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然的“扑通”一声响起,赤鹰君双膝直接跪在了地上。
他的左侧胸膛到肩胛骨,直插着一方战斧。
鲜血大片大片地染红了白龙袍。
恰似在忘川河畔盛开的花儿。
血腥味浓,四起。
赤鹰君瞳眸紧缩,发红地眼睛,倒映出着女子傲然的身影。
他狼狈跪地,膝下汇成了血泊。
她沐浴着晚风和星辉,手执战斧,垂着眸子俯瞰他。
“噗嗤——”
赤鹰君口中鲜血喷涌而出。
他瞪大了爬满血丝的双目,泪水在顷刻间便已覆盖,流出。
“是你吗?”
他颤声问,鲜血从唇齿溢出。
期待着楚月的回答,又仿佛在害怕什么。
楚月没有再看向他,而是望向了远方的夜色:“赤诚坦荡君子风,鹰击长空搏自由……”
万般赤诚,到底抵不过利益熏心。
时过境迁,造化弄人。
终究是回不到过去了。
回不到那座山巅,去看少年眼中的光和炙热。
几十万的冤魂森森,熄灭少年的光。
也让楚月失望至极。
虽说九万年前对于她来说,就只是一场梦。
但当她得知赤鹰君残忍无情,杀害掉这么多的生灵之时,她痛心疾首,她恨铁不成钢。
“是没有君子风,也无自由人了。”
楚月发出地低低的笑声。
是自嘲,也是苦涩,是究极的无奈和怆然。
她曾救他于水火,亦师亦友,一手栽培出的刀法传人,却是走歪了路。
赤鹰君听到这两声话,终于彻底明白了过来。
没有错。
不是巧合!
是他的姐姐!
是九万年前,日夜不休教导他刀法的武神殿主。
她——
回来了。
可他已经无颜相见,他甚至配不上这个名字了。
“啊啊啊啊啊啊!”
赤鹰君仰头大吼出声,热泪彪出眼眶,满头黑发成了灰色,披散在了长空。
他怎么能这个样子去见姐姐呢。
他怎么能呢。
“不可以,不可以的。”
赤鹰君摇着头,泪水模糊了视线,咽喉痛到出血。
九万年了。
已经过去了九万年!
九万年啊!
他是怎么过来的!
他人生之中,最快乐的时段,就是在那凤临城的山巅。
姐姐走后,他满怀壮志下山去,被人骗,被人欺,被人害。
他忘不掉!
忘不掉!
他想要拯救苍生,想要四海为家做个善人。
但当他把一腔善意给了陌生人,却被那十几个猪狗不如的男人给糟蹋。
那时,他在想,他若未曾下山该多好,姐姐在该多好。
他的姐姐,不允许任何人欺负他的。
他恨!
恨这苍天,恨这苍生,恨浊世不公,白云即苍狗!
他满心黑暗的等来了黎明,他抱着残破的身躯努力地想要活下去。
他经历一番寒彻骨,兜兜转转后,方才在北洲等来了契机。
成为北洲君主后,他发了疯的去找武神殿主。
他找不到!
他就想啊。
若成为了龙的传人,就能找到姐姐了。
他想方设法,才找到这个生吃武根和丹田的法子。
他吃到吐,吃到恶心,吃到心理病态灵魂扭曲,他还在吃。
因为,不吃,就真的找不到姐姐了。
如今九万年的翘首以盼等来了结果,他却差点儿害死了她。
不——
他害死了慕府的定国英魂!
他不敢去直视武陵将军失望的眼神。
他看见,被风扬起的红裙和血色的衣角。
赤鹰君无声落泪,伸出手想要去抓住那一抹衣角,就像以前那样,唯唯诺诺地躲在姐姐的身后,从小心翼翼,到开朗活泼。
但他抓不到。
他怎么用力,都抓不到。
“我这个人,糟糕极了吧。”
他垂下了手,终于敢去看楚月的眼睛。
那目光之中的失望,像一把利剑,狠狠地插在了他的心脏,疼得他快要窒息了。
“可以,再喊我一声鹰儿吗,我想听。”
赤鹰君抬着头,满下巴都是血。
“鹰儿,为什么?”楚月问。
“为什么……”
赤鹰君迷茫了。
是啊。
为什么呢。
他不知道。
他也不愿意的。
他不想伤害到姐姐的。
他不想啊。
他等的好苦啊,找的好苦啊。
赤鹰君百口莫辩。
他挪动着双膝,一点一点地往前,想要去靠近楚月。
砍穿他胸膛的碎骨战斧,在他的身体之中。
他往前一点,身后的碎骨战斧就多挪出来了一点。
鲜血,不断地汇聚流落。
赤鹰君拼了命的想要靠近楚月,就像是囚徒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