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殿的布置很寻常。
寻常的龛, 寻常的牌位,寻常的置柜。
但这时候的寻常更让人不安。在灵体大概率存在的前提下,一切的平静,都像是天翻地覆的前奏。
沈欢欢谨慎地看过四周, 许久, 她先一步踏过了门槛。大门并没有在她身后倏然关闭, 她的背脊稍稍放松,侧过身:“暂时没问题,你们也进来吧。”
屋内的光线相比于门外更加暗了, 姜厌进屋后, 摁开了手机显示屏。微弱的光亮一一扫过堂内布置,她看着前方的景象, 夸道:“还挺虔诚。”
“是啊。”沈欢欢轻声回。
从几人的角度看, 牌位在微弱的光下像是擦了油, 不落尘埃。沈欢欢指尖还捏着符, 她小心翼翼地走到正中央的牌位前, 看向牌身,上面写着“孙七载”三个字, 主供奉有四个牌位, 无一不姓孙。
看到这, 谁都知道有问题了。
祠堂主供奉的是村内先祖,既然姓不变,村内又只有这一个祠堂,那就不是多个姓共同供奉一个祠堂。
答案很清晰。蚕村的祖上是姓孙的,这个村是共祖。
然而三人知道的村民里,无一姓孙。
沈欢欢思忖其他缘由:“蚕村大多人可能已经不拜祠堂了,这个祠堂只受村内孙姓的住户供奉。”但她很快又否定了这个说辞。毕竟昨晚王桂兰曾拿着供品出门, 而堂外的供品量巨大,不可能是几个单户能拿出来的。
既然如此,其他姓氏的人为何来拜孙式祠堂?
族谱或许可以解答这个问题。想明白这点后,三人几乎同时看向四周,按理说族谱应该摆在明眼处,但三人一时都没有看到,于是迅速散开来,在可能放置族谱的地方找起来。
沈笑笑走向放置牌位处。
这里已经被沈欢欢找过,以防遗漏,她再次仔细地看过牌位以及牌位底下的置柜。
在看过两个主供奉的牌位后,沈笑笑拿起那个刻着“孙七载”的牌位。
这个牌位实在是太干净了,被擦得仿佛如一面镜子,手机的光落在上面,能清晰得看到自己的脸。
沈笑笑盯着牌位上的自己看,上面的她眉心微蹙,和自己对视着,像是在思索着什么。这个场景实在新奇,沈笑笑盯着自己看了好几眼,她就那样看着,看着…她心里忽然有了丝异样。
她…的眼睛是不是没有眨过?
沈笑笑赶紧眨了眨眼,牌位上映照的自己也跟着眨了眨眼,一切如常。沈笑笑长舒了口气,觉得自己刚才实在太奇怪了,竟然会以为这不是自己。
不是自己又会是谁呢?
沈笑笑眯眼笑起来,她把牌位放回原处,最后瞄了眼牌位,只见牌位上的自己面无表情,只有眼珠挤到了眼角,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沈笑笑的手狠狠一颤,倒退了一步,等缓过神再次看过去,牌位上的脸已经恢复原样。
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
沈笑笑晃了晃头,她一定是被这里的氛围吓到了,但这没什么好怕的,不说姐姐手里拿着师父给的足以保护三个人的符,单是她自己也有保命的手段。安抚好自己,她继续检查起其他地方,心里有些不安,但也没当回事。
她拿起了最后一个牌位。这是一个叫“孙百部”的人。
牌位前依旧亮滑,牌位后有些毛躁,像是刻了什么东西。沈笑笑把牌位翻过来,只见上面刻了一只眼睛,还有些线条,很像水流。
这不对劲。
牌位后不应该有这个东西。沈笑笑很确定。
她连忙就要叫另外两人,但还没开口,她忽然觉得脸上有些痒,沈笑笑不以为意地抓了一把,掌心顿时沾了些什么东西,毛茸茸一团,光线有些暗,沈笑笑没看清,但大概是蜘蛛丝。
她一边叫着两人,一边对着牌位摆弄起自己的脸来。
脚步声越来越近,她脸上的东西也越来越多,沈笑笑烦躁起来,她大力撕扯着脸上的蜘蛛网,直到无穷无尽的网状物溢出了手心。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沈笑笑把手机亮度调到最亮,
过于亮的光线让她一时睁不开眼,沈笑笑努力眯起眼仔细瞧,只见肉粉色的皮肤纤维在她掌心撑裂,就像一张富有弹性的蜘蛛网,粥一样的血块不断从她的脸上落在掌心,血花崩开,咕嘟咕嘟冒着泡。
她的手上是她的脸。
这个认知让沈笑笑尖叫出声,她踉跄着向后倒去,摔倒前的最后一眼,是面前的牌位。
上面刻着的,分明是“沈笑笑”三个字。
.
沈笑笑恢复意识的时候,她正靠在沈欢欢肩头,胸前的护身符发着微弱的光。她的脑子有些懵,一时分不清刚才与现在哪个是梦。沈笑笑迟钝地回忆着刚才的情景,猛地打了个寒颤,迅速抬头看向那个牌位。
上面的“孙百部”很清晰。
不是她的名字。
不是就好…沈笑笑大口喘着气,努力让自己的心跳平复下来,沈欢欢一下一下顺着她的后背,没有催促,但沈笑笑还是尽力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复述了一遍。
“它是恶意的,”沈笑笑的声音很笃定,“我感受得到,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