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话, 夜也深了。
虞人晚洗漱完就躺到了姜厌旁边。
她很喜欢自己的床铺位置,一伸手就能够到姜厌。
她叫姜厌:“姜姜你睡了吗?”
姜厌不回她,于是虞人晚没再说话, 她把脸趴在枕头上瞅着窗外。
两人刚并排躺了不久, 云繁星就回到了宿舍, 这会儿夏花去了别的宿舍, 云明月无法来上学,她看着没什么人气儿的宿舍,轻轻叹了口气,放好行李, 缩手缩脚地爬上了床。
接近十一点,夏花回来了。
她没开灯,摸黑进了房间就开始铺床。
虞人晚借着月光瞧了瞧夏花,夏花脸上的泪痕消失了,好像不久前靠着门崩溃大哭的不是她一样。
夏花注意到虞人晚的视线,困惑地侧过脸。
“你怎么还没睡啊?”她怕打扰到人, 用气声问虞人晚。
虞人晚想了想,说道:“我想看你哭不哭了。”
周夏花笑起来。
她摇摇头:“不哭了。”
“我现在比刚才更厉害了。”
虞人晚:“嗯?”
周夏花:“打败不了我们的都会让我们更强大。”
说完话,夏花拍拍枕头, 解开了自己的发绳。
高高的马尾披散开来,柔软的长黑发搭在肩膀上,虞人晚隐隐看到她的眼里有泪花闪过,但因为速度太快了,最后只看到了笑意和鼓励。
“还有十几天, 我们一起努力吧。”
深夜,众人深眠。
不知道是几点,但总归是非常晚的时候, 虞人晚模糊听到了对话的声音,但她太困了只是努力地抬了下眼皮。
她似乎看到了叶甜和繁星。
两人背着她撕掉了什么东西。
*
醒来后,新生们正式来到进入雾海女校的第三天。
也是答题的最后一天。
这天各种故事线混杂,云繁星与周夏花在宿舍内爆发剧烈争吵,明明只是一件小事,但云繁星非要扯得不放,最后两人把水杯都摔碎了,破碎的瓷片划破了周夏花的眉毛。
这天云明月与叶甜回到了学校,她们在课上载歌载舞,唐老师对两人极尽嘲讽,还把云明月推到了地上,其他女孩护着丧失神智的朋友与老师大打出手,双方在课堂上像仇人一样竭斯底里,徐行怒斥唐老师根本不配当朝瑶学姐的朋友,唐老师把所有人都锁到了禁闭室。
大家在禁闭室里被锁了一整天,她们的刀片被没收了,绳结也被打死,完全解不开,最后韩萤火靠着蛮力硬生生挣开了绳子,手腕都被磨出了血,周夏花在禁闭室躺了很久,再起来时手腕青紫一片,竟是也发狠想要以痛止痛。
时间线乱得要命,十几天的故事全部聚集在了一天,刚刚还艳阳高照下一秒就倾盆大雨,吴玫指着周夏花的鼻子说她根本不配和她做朋友,说她和她哥哥沆瀣一气,恶心的癖好都是自娘胎就带出来的。
吴玫控诉的话一句接着一句,周夏花捂着耳朵窝在床上,云繁星背对着两人认真写着字,云明月一边唱歌一边给自己化妆,桃腮杏脸,美不堪言。
世界的美好似乎与这所学校完全隔绝开。
晚上六点,太阳西落,赤红色的光铺满了整片天空。
古老的吹奏声在远处响起,一群群的人走向河边,所有时间线收束,所有争吵都消失。
献祭仪式的这天傍晚到来了。
女孩们穿上月白色的长袍,手上系着一串铃铛,因着晚风响得清脆动听。
姜厌离开508宿舍,去其他宿舍看了看。
此时韩萤火在宿舍内蹲着身子,摸着自己的背包肩带沉默不语。
注意到身后的脚步声,韩萤火扭过头。
姜厌问:“怎么还不出发?”
韩萤火拎起自己的背包展示给姜厌看:“我所有背包的左肩带都被加宽加厚了。”
她说道:“是一针一线缝出来的。”
沈欢欢走进房间,听到韩萤火的话,她的眼神突然变得格外悲伤。
姜厌催促她:“别想了,到时间了。”
韩萤火站起身,她长相普通,皮肤粗糙又黑,因为经常回家帮忙杀猪,身上还总有股洗不掉的腥味,她对着姜厌笑了笑,路过沈欢欢时,又对她笑了下。
笑得憨厚又傻。
目送走韩萤火,姜厌和沈欢欢去了509,沈笑笑正在屋内等着。
徐行还在翻看朝瑶留下的那个画着水流图的本子。
姜厌跟她要这个本子。
徐行最后记下水流图,合上本子递给了姜厌。
“你要这个干什么?”
当然是让沈笑笑降朝瑶的灵。
但这么说肯定不行,于是姜厌说道:“希望学姐的光辉保佑我们。”
姜厌长得高,徐行要仰起脸才能看到她的脸。
不过她的气势并没有因为仰头的动作变弱。
徐行是七个女孩里最聪明的,哪怕被母亲刻意抹掉性别,她也在明确自己是谁后迅速振作,夜以继日地待在藏书馆,用最多的书充实自己可悲的前半生。
但这个故事并不需要太聪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