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壮志踌躇都在顷刻间门变成了悲伤。
徐行也出不去了。
徐行跟她讲:“我从前就觉得桃源村这个地方太奇怪。”
“好像除了我们这几家,每家每户都幸福得不像话,只有我爸妈让我剃短发穿长裤,其他叔叔阿姨都在让我自由地活,还有夏花的妈妈,明明她在家里也偏心得很,但有次看到我,她让我学会反抗。”
“她就像刚从一场戏里出来,还没来得及进入下一场戏,于是暴露出了本质的品格。”
“偷船那晚我听到了村长零星几句话,推测出了桃源村的真相。”
徐行直视着繁星:“我们的阿姨叔叔们真的很好。”
“明明你的情况就是在浪费名额,但他们从没说过什么,别说什么牛仙的神识已经与我们融合,就算融合了又怎么样?没有足够的愤怒就是出不去,如果是寻常人家早该为自己孩子谋划了,明里暗里说你不配,说云明月和叶甜不再合适,更甚者拉着整个村落一起赴死都有可能,可他们就是什么都不说。”
“他们不嫉妒不怨恨。”
“他们为了这个村子表面的平和努力了十八年,他们制定的所有规则都是为了让我们健康长大,桃源村孕育了我们十八年,现在我们出不去了,我们该像这些阿姨叔叔一样,推着与我们并无血缘关系的女孩离开。”
繁星离开后,觉得徐行是真的很厉害。
哪怕她的画像无法出现在家家户户,她依然是一个得体又伟大的女孩。
第三次推别人走的时候,繁星找到了吴玫。
可是她刚张开嘴,什么话都没来得及说,吴玫就说她早知道了。
于是她与吴玫站在窗边看了同一场日落。
吴玫说了些乱七八糟的闲话,说自己喜欢夏花的哥哥,可她哥哥是个女孩,她想了好几天,最后觉得自己应该还是更喜欢真正的男孩子,但也不一定。
繁星不懂这方面,只能煞有介事地点头。
吴玫因为时常熏眼睛,身上的艾草味很好闻,繁星走时觉得自己被熏入味了,像个青团。
第四次她去找了韩萤火。
韩萤火正在宿舍锻炼,她拎着两块铁一会儿举起一会儿放下的,繁星觉得自己就是萤火手里的铁,可以被轻轻松松地拎起来还能晃两晃。
见到繁星,萤火擦了把汗,像是要展示什么东西一样,把自己的背包抛给繁星。
“你摸摸它的左肩带。”
繁星摸了摸左肩带。
韩萤火坐到她旁边,像是要展示什么好东西似的,催促道:“再摸摸右肩带。”
繁星认真照做,最后得出结论:“左肩带比右肩带宽。”
韩萤火点头:“我才发现,是我妈给我缝的,因为我总是左胳膊使劲,这样能轻松点。”
繁星骤然感受到巨大的恐惧,她的声音忍不住大起来:“那又怎么样?她还是不爱你!”
韩萤火脸上的笑僵住了。
她下意识直起脊背:“我知道。”
“可…她没告诉我这件事,她是偷偷缝的。”
她强调道:“偷偷!”
繁星忽然就不知道说什么了。
许久,她说道:“这点小恩小惠算什么东西?”
“为什么偷偷?怕你自作多情罢了。”
韩萤火黑黢黢的脸简直可以和碳比美,她把云繁星推出了房间门:“去去,我不想听你说话。”
云繁星在门口站了一会儿。
最后吴玫拉走了她。
“有的孩子就是这样,”吴玫说,“感受到一点的爱就要粘上,非要十倍百倍地还回去,韩妈妈给了萤火一个爱她的信号,这不行,我今晚就去找韩妈妈让她把这个火苗掐灭了。”
但这个火苗没有被掐灭。
萤火一门心思地从各个地方找她母亲爱她的信息,从缠了一圈又一圈的刀柄,补好补丁的衣服,到藏在柜底的新衣,最后找到了抽签那天。
“我妈一直让我挣钱供弟弟上学,如果真是这样,她那天就不该把我推出去!”她大声道,“我不该被她推出去的。”
云繁星觉得韩萤火傻乎乎的,她试图证明自己是被母亲爱着的,可是,就算证明不出来又怎么样呢?
她们爱她呀。
转了一圈,繁星发现似乎只有夏花能出去了。
萤火其次。
两人是唯二不知道真相的人,但韩萤火出去的概率要比夏花低一些。
因为只有夏花自始至终在愤怒。
这世界为她展示的一切太糟糕,她本就该如此愤怒。
时间门飞速流逝。
盼望着的不盼望着的都会到来,献祭仪式在河边拉开帷幕。
远方的河成了近处的河,沿岸的树落下枯黄的树叶,它们飘荡到河上,晃晃悠悠,沾水即溶,数不清的人脸看向河,又在视线触及山洞后离开,母亲牵着丈夫的手,祖母牵着祖父的手,古老的歌声伴随着埙的呜咽声,所有村民哼着不知名的歌谣,难以解说的吐音,无法言明的含义。
是为祝福。
河上的夏花顺利地解开绳索,她觉得自己的速度很快。
“我又进步了。”她看向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