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忍耐了几分钟后,还是缓缓睁开眼。
她是被铺天盖地的鞭炮声吵醒的。
姜厌醒来的时候,沈笑笑正在烦躁地翻来翻去,很快,两人都坐了起来。
“这是在干嘛?吵得我脑仁疼。”
沈笑笑问完,脑子里飞快闪过昨晚听到的话,她匪夷所思道:“不会是在庆祝方老爷过五十大寿吧?”
“声势这么浩大的??”
她跳下床,拉开窗帘往楼下看去。
此时此刻,羚仁村每家每户都在放鞭炮,红色的鞭炮纸落了一地,铺满了条条小路,比过年还要喜庆。
舞狮子和扭秧歌的队伍从道南走到道北,只是从动作的协调性来看,这些人明显不太专业,纯粹是为了讨好方老爷才组建起来的队伍。
红色的绣球被抛向半空,舞狮头的人高高跃起,但舞狮尾的人因为恐惧慢了两拍,在大力拉扯下,两人从高耸的桩子上掉了下来,“砰”的一声,刚刚还喜笑颜开围观的人噤了声。
一阵要压死人的沉寂。
“……”
沈笑笑简直要爆粗口了:“什么鬼老爷,不知道强逼着舞狮会死人的吗?!”
不过刚说完她就咬了下牙。
这里的人命太不值钱。
“我要把那群老爷全杀了,来回杀,左右杀,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沈笑笑一边絮絮叨叨,一边起床洗漱。
鞭炮的轰鸣声在羚仁村连成了串,直到中午,戏园外还在噼里啪啦作响。
午饭前,吕烧春拎着两挂鞭炮走出去,直到戏园外的平地上铺满红纸,她才走回来。
“好了。”
“大家就别出去凑热闹了,”她叮嘱道,“明天就好了,今天很快就过去了。”
下午两点的时候,方老爷派来的人走进戏园。
男人一进来就跟主人似地坐在主座上,扬了扬下巴,示意把当家作主的人叫出来。
吕烧春走上前:“班主还在准备晚上的贺礼,这是给方老爷的孝敬钱。”
说罢她把早就准备好的一沓银票递过去:
“祝方老爷吉人天相,寿比南山。”
那人数了数银票的金额,脸上露出满意的笑:“行,话会带到的。”
“晚上别迟到哈。”
吕烧春应声点头,把人送走后,她关上门啐了一口,“狗仗狗势!”
沈笑笑不解地询问道:“怎么给了钱还要准备贺礼啊?两份礼物?”
吕烧春回道:“这是方老爷的规矩。”
“钱财表示的是忠心,贺礼表现的是诚意。”
“贺礼非常讲究,要么是传家宝贝,要么是费时费力亲手做出来的,比如木雕啊,玉牌啊,画啊……”
她说道:“奚班主现在就是在作画,她会这个。”
几人了然。
大概是因为晚上要去讨人厌的地方,吕烧春时不时就看一眼挂钟,只觉得时间过得太快了,竟然这么快就要出发,但有时候她又觉得时间过得好慢,待会儿少不了装模作样,不如就让时间快点过去。
傍晚七点,奚决云与吕烧春出发了。
众人待在内厅等两人,萧丛也因为昨天读到的唇语,思考了整整一晚上,但因为她根本想不出解决办法,如今神情很是疲惫,眼神完全落不到实处。
羚仁村要完蛋了是事实。
若要活命就要逃也是事实。
然而她根本就想不出逃命的方法,就算把这件事告诉给其他人又怎么样,那时戏园会首当其冲承受老爷们的怒火,其他人在土枪的压迫下也逃不掉。
明了跑不可能。
偷偷跑更不可能。
所有地方都被巡逻队封死了,出村的路只有后山一条,那里肯定早就被巡逻队占据,并且设置了重重阻碍。
如今看来,似乎只能等老爷们走后他们再想办法逃走。
因为巡逻队也要活命,所以他们肯定会跟着老爷们离开,等这些人都走了,全村人再齐心协力,或许能走出布满陷阱的后山。
想明白这点后,萧丛也紧绷的精神松了松,她让厨房上了晚饭,戏园众人聚在一起吃了饭,因为对未来有了期许,萧丛也从屋里取出一个酒壶,给每个人都倒了点酒。
“为了以后。”她遥遥举起酒杯。
大家莫名其妙的,但也都附和着举起酒,林小堂贪酒,他喝完杯子里的又给自己倒了杯,大声道:“为了以后!!”
“这么闹腾,你别是醉了吧。”萧丛也斜睨了他一眼。
林小堂为了证明自己,拍拍胸脯连干了五杯,最后晕晕乎乎地趴在桌子上。
戏园里发出哄笑声。
路过的人好奇地往园里看去,但大厅一片漆黑,只能听到笑声从二楼幽幽传出。
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傍晚十点的时候,奚决云回来了。
她一进门就厌倦地靠在门上,头颅低垂,浑身都是酒气,萧丛也连忙上前搀扶:“怎么了?烧春怎么没回来?”
“她的手帕掉了,”奚决云低声道,“她沿路找去了。”
厨房里早就煮了醒酒汤,萧丛也端过来,认真地吹凉,看着奚决云喝下去。
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