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厌回得平淡:“是么?”
画卷妖:“好吧。”
“我也是有尊严的,你既然这么冷淡,我也不会和你聊天。”
姜厌:“随你。”
天被聊死了,姜厌转身去隔壁墓室,给地上的桃树枝浇油,浇完她也没留念,就像完成一个每日任务般转身离开。
画卷妖:“你好像每天都去那地方,那里有什么啊?”
姜厌拔起土里的桃木枝对她晃了一下,然后又插回土里。
画卷妖大惊失色:“你在种树?”
“你怎么还拔出来了,它死了怎么办?”
姜厌:“它本来就是死的。”
“而且——”
她看向画卷妖:“你也是有尊严的,说好了不聊天就不要说话。”
画卷妖:“…….”
画卷妖的出现只是一个小插曲,短短几年间,又有两件陪葬品能够说话,它们时不时在墓室内开讨论会,讨论自己有多锋利,多奇巧,多千金难求。
它们最爱说自己的故事,每天都要分享一遍。
可姜厌不喜欢。
它们说话的时候,她就待在其他墓室里。
她没有什么可分享的,她已经忘了自己的故事,只记得有天下了很大的雨,有年下了很大的雪。
其实她该记得的。
然而因为身体的保护机制,在最初苏醒的那一百年,在那清醒却不能动的一百年,她必须忘记自己曾经成为人,忘记生活的细节,才能接受被困住的自己。
时间流逝,姜厌在某天感知到了人类气息。
她守墓的意义终于出现。
姜厌第一时间就飞出墓室,如她所料,这些人是盗墓贼。
他们穿着不知道是哪个朝代的衣服,推测着这个墓室属于谁,商量着要把里面的陪葬品转手卖了,不值钱的就砸碎,不能便宜后面的人。
姜厌操控着红线割断了他们手里的绳子。
五个人重重摔在墓穴里,哀嚎声此起彼伏,有人摔断了腿,有人摔折了手,可他们不信邪还想往前走,但姜厌在最初的告诫后,再没有手软。
她直接绞断了为首之人的双臂,还把他高高吊起。
这下他们终于害怕,
在手忙脚乱地把人放下来后,互相搀扶着踉跄离开,一步都不敢回头看。
姜厌清扫干净原地的血,转身回到墓室。
几个妖听到了外面的声音,不再分享各自的故事,试探性地问怎么了。
“没怎么。”
姜厌躺回棺材上,衣角自然垂下,显然要休息了。
但短剑妖还在说话:“是不是盗墓的啊,幸好你给赶跑了,我们现在还不能化形,本体很容易受伤。”
画卷妖也说:“谢谢你。”
棋盘妖:“我们要怎么报答你啊?”
姜厌翻了个身:“不必。”
“别没事就想着报恩,这可不是个好品质。”
三个妖面面相觑,并不理解姜厌的话,却也知趣地没再问。
因为这件事,大家的关系似乎近了些,虽然没人主动提,但的确是近了,主要表现为每次讨论的声音都小了,还会热情邀请姜厌也加入故事会。
姜厌依旧对此无感。
被邀请得烦了,她还会凶一下:“说了没有,我忘了,这很难理解吗?”
棋盘妖问她:“那你想聊什么,我们陪你一起啊!”
“聊姜赤溪吧。”姜厌回。
三只妖摸不着头脑:“这有什么好聊的?”
“我们虽然是赤溪女帝的陪葬品,但跟她不熟啊,就见过一面,呃…还是被选为陪葬品的那天。”
于是天又被聊死了。
姜厌的记忆已经淡去,哪怕还剩下零星一点,也只能自己消化。
没人与她有相同的回忆。
一十年后,女帝墓迎来了第一批盗墓贼。
哪怕姜厌把上次那人双臂化作的白骨摆在墓室机关旁,还是有人选择来送死,这次姜厌连最开始的机会都没给,直接把四人的十指连根砍断,鲜血喷洒在土地上。
这批人离开后,半个月后又来了。
他们像是要来复仇的,不仅带全了装备,发誓要把所有陪葬品都卖掉赚钱,每天吃香喝辣逛窑子,甚至还带了两个除妖师,此时的姜厌在龙脉加成下已经是四千年的妖,不是普通除妖师能解决的了。
不过十分钟,六个人的尸体就并排陈列在她的脚下。
姜厌面无表情地处理完血迹,浑身血腥味地回到了墓室。
画卷妖本来要庆祝她大获全胜,但当看到姜厌身上的血沫时,忽然噤了声。
片刻后,她试探地问道:“是虐杀啊?”
“嗯。”
姜厌擦净身上的血迹,也懒得解释是怎么回事,躺在了棺材上。
这天后,另外三只妖像是有些怕她了,也可能是终于意识到姜厌比他们强大太多,只要姜厌出现的地方,他们不再敢高谈阔论,像是供着祖宗,小心翼翼的。
姜厌也乐得清闲。
她又回到了最初,每天活在安静的环境里,每天去给桃枝浇油,每天坐在棺材上,每天等着下一批盗墓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