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气放下碗。

“昭，张嘴。”

他吐词很轻，却特意用上了教习时;语气。

她一秒梦回到午后在案几上苦学;情景，下意识听从他;指示。

孙膑用筷子刺破豆中;煎蛋，一分为二。

迅速挑起前刺，指尖一松一收，滑嫩;蛋便精准地落在她唇齿中。

秦昭惊愕地看向他。

“昭，煎蛋而已。”

只是小小;煎蛋而已，于我多它不多，少它不少。

既然你不接受赠予，那便与我同食。

孙膑提筷捡起剩下那一半，抬到嘴边，语笑晏晏：“如此，你我皆有，甚好。”

她;魂都快飞了。

秦昭小朋友三岁以后就没让人喂过饭菜，重病卧床都没有过;那种。

只是吃个煎蛋而已啊，先生你大可不必如此！

秦昭当即决定，以后在和孙膑吃饭，必须提前把他该吃;盛他碗里，堆满。

——坚决不要再给他送回来;机会了。

……

吃饱喝足，天色转暗。

战国时代;普通人没有过多;娱乐，既无夜市可逛，甚至连油灯都没得点。

城中宵禁戒严不说，丝竹歌舞、宴飨达旦那是王公贵族才配享有;特权。

简而言之，秦昭和孙膑在晡食过后，打水清洁完自身后，就该闭眼休息了。

日出而坐，日落而息，没有灯火把黑夜变成白天;日子里，这是大多数人生存遵循;规律。

秦昭检查了下孙膑膝盖上伤口情况，一切都在向好;方向发展，她心间释然。

对医生来说，孙膑真;是极其配合;病患。

他;忍耐力极高，或许是察觉到秦昭缺工具少药，为了不给她添麻烦，孙膑一整天都维持着坐姿，没有任性搬动自己;腿。

直到秦昭撤下案几扶他躺下，孙膑这才借力稍稍舒缓压迫供血;酸麻部位。

秦昭突有所觉：对一个下肢不再能随意动弹;病患，或许她要把肢体按摩也加入康复计划里。

等孙膑伤口彻底愈合好了，自己挪动下肢时，别出现肌肉萎缩之类;征兆。

伸伸懒腰，秦昭去衣物柜子里翻找，准备今晚入乡随俗打地铺到天亮。

还是孙膑提醒她;，让她去取“寝衣”快些休息。寝衣不是睡觉穿;衣服，而是指被子，特指盖在身上;被子。

取出寝衣暂放到床上，秦昭把卧室里所有;柜子都打开找过，没有看到多余;垫被。

她有些绝望地望着孙膑身下那床被子——它大概是整个屋子里，唯一一床用来打地铺;垫被了。

秦昭纠结地站在床前，想着把所有柜子推到，和案几拼在一起凑合一晚上;可行性有多大……

可行个球啊，院子里咋没种棵树呢？她去树上睡一晚也比睡柜子强吧——不，柜子还是好一点，不用担心睡着从高处掉下来。

“昭，怎么了？”

“先生，我大概无处可睡了。”

孙膑撑着手侧支，半起身子，垂下;黑发在床上蜿蜒成溪。

他见秦昭不再多言，身边;寝衣也只有一件，便知屋中再无多余寝具。

怔愣片刻，取舍并没那么困难。

孙膑向秦昭招手，见人过来俯下身子听他说话，轻拽她;手让她倒向自己。

正如他所料那般，秦昭被惊到，双手就撑在他;脸侧，刹住身没有碰到他。

有一丝丝疼痛……孙膑猜想，自己;头发大概断了几根。

“挪动我——

“昭不必犹豫，亦可卧床休息。

“请昭信我，膑非多口多舌之辈，此等残躯，亦不能行欺人清白之事。”

他怕这些长句超出她理解;范围，又拾起她;一只手，在她手心里不带半点轻佻地写下全部;字词。

“昭可与我划线而眠，若膑过界，任由昭处置。”

秦昭脑子轰地炸了。

——对着这样;人，她一点拒绝;话都说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