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不多时,大殿中央竖起一个简易的木架,上面绷着几张可以翻动的巨大白纸。 秦昭没有先动用道具,只是拿起手中的那叠白纸,抢了景监的活,当着诸位的面开始做财政报告。 这是秦国建国以来第一次由文臣武将全员参与的财政报道,也是他们第一次听见如此清晰明了的财政收支呈现。众人在各项的明细与数字前懵了片刻,不多时竟又就近拉帮结伙地热烈讨论起来。 报道越听越不得了,《垦草令》下行才一年,这增收额度连一向淡定的甘龙都惊讶了。 秦昭甚至为惨遭打击的氏族贵胄们算了笔此行账:先前的割肉扒皮,在此番财政增收后再算,似乎就没有那么痛了。 嬴渠梁连忙让内侍秦伯取来秦昭念过的文书,一张张摆在案前细细端详。 内吏们使用的数字记法他看不太懂。但国君聪慧,从数字的长短结合秦昭的报告,令他眼中有热泪盈眶,胸中有豪情回荡。 嬴渠梁拿起纸张,严词逼问:“秦昭,这些文书可都属实,可有半点虚报?” 不等秦昭表示,景监率先起立,慷慨陈词:“国君,内吏署为此呕心沥血,核对验算……若有半个虚假数字,景监提头见君!" 报告被分发下去,很多大臣是第一次上手纸。轻便整洁的承载物顿时收获一众好评,连问国君这种办公好物何时能惠及朝堂。 国君不语,只看秦昭。 “诸位莫急,造纸现在公子驷手下已有一批技艺纯熟的工匠。但建厂运作相关都是国君三位公子 所出,惠及朝堂用纸可是笔不小的开支…诸位都是德行高尚之辈,想必做不出为难三位垂髫小儿的事吧?" 秦昭缓缓谈及,顿时文臣们捏着纸,要也不是,不要也不是。 "诸位可知,咱们秦纸出口——不,卖到齐国,一刀能有多少利润?" 众臣要么连连摇头,要么试探着吐出几个数字。秦昭笑笑,报出的答案令武将瞪眼,文臣们惶恐。 br /> “换钱!咱老秦人从创国开始都是这么过来的,对我等文官来说无关紧要——竹简我们还能再用它个几百年!" “就是就是,那可是真金白银——乖乖,这白花花的小东西,咋这么值钱哩?”满殿文武,从未有过如此统一口径的时刻。 秦昭叹气:“三位小公子能力有限,昭本想招商,与诸位同办纸厂,买纸富国在先,余充国用在后……奈何卫鞅先生垦令一下,秦商颓废,实难变现——咱们财政因此可是少了一大进项。" 话音一落,随着秦昭目光指向,卫鞅便呆愣在坐席上。氏族老臣们一想到一刀纸张的盈利,再想到这收益差点就能分流到自家,顿时气到须发直立。 秦昭适时从袖中掏出一根洁白的蜡烛,新奇的小玩意又一次吸引了群臣目光。 乌白村的黔首信守承诺,不久前秦昭从雍城令那收到了约定好的增收答谢。洁白的乌柏果实被她拖去造纸厂那的小作坊,白皮出蜡,内籽出油。 其蜡可做烛,其油可点灯,皆是上等照明材料。提炼蜡油后的残渣,稍作处理,又是绝好的肥田原料。 秦昭招呼秦伯拿来火种,点燃露出的灯芯草搓捻的灯芯。幼小的火光便在她手中摇曳,而后稳定成一团明亮的光。 此物之用,一目了然。秦伯略有惊异之色,它不似寻常灯油,点燃竟无难闻的气味……内侍此刻已明了秦昭的意图,笑着帮她把东西呈给国君和大臣们围观。 "此物名为‘蜡烛'',照明用,有灯油伴生。比起普通油脂照明,明亮无味。昭本欲招商,不谈远销,就算就近贩卖给魏国赚些钱财充盈国库也是好的,奈何、奈何……" 秦昭遗憾地黯然摇头。卫鞅心中不妙之感越发强烈。 招商,这可是从魏狗身上刮大钱哎—— 群臣激愤暴动,这已不是简单断秦国之利了,这可是“削魏”。 “卫鞅竖子!何故绝我秦国商路,非恨可言也!” “国君啊,《垦草令》虽有益,其中部分条款实属荒谬——比如旅店废止,臣等外出办差时属不便……臣恳请您再多考量考量。" “是矣,恳请国君仔细斟酌灭商一条。老臣一想到过去一年我秦国损失如此多进项,便心痛得无以复加。" “国君明鉴,我等不反对秦国变法图强,我等是反变法中一切不合理的条例啊。” 世上从未存在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守旧势力之所以反对,不外乎是自身利益受损。告知他们变法强国,蛋糕只要做的足够大后损失 可以忽略不计,再驱之以切实之利,大部分人都能稍微压下反对的声音。 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