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 互剜毒疮(2 / 3)

人真够意思,事后不但带着两人应付了上头的调查,且先后提拔他和徐鹭做了一军指挥使。

如果只有知遇之恩,两人还不至于将陈伯康看作再生父母。

关键陈伯康还理顺了和淮北漏舶的流程,既让沿江各军寨获得远超以往的利益,还在无形中化解了各寨为抢夺客源而生出的矛盾。

以前,都是淮北往淮南贩货,现在,陈大人推广的木绵种植,让淮南也拥有了可以向淮北出口的拳头产品。

这里面,都是天亮的利益啊!

各寨自然跟着陈大人吃了个肠肥肚满这一切,若无陈大人居中协调,仅靠张、徐这些军汉,绝对搞不成。

这样又给官、又送钱的上官,哪里找?

“大人,您只带田公子过河,不太安全吧?不如属下派几名身手好的兄弟随您一起过去?”

陈伯康这样的好大腿,张多福当然不想他出意外,所以显得异常关切。

陈伯康却摇摇头,淡笑道:“张指挥无需多虑。”

说话间,几人已走到货船近前,眼瞧着一包包棉花堆满船舱,陈伯康不由一叹,“淮南产棉,淮北成布,价翻十倍余不止。”

虽只是阐述了一个客观事实,但张多福、田轻候都能听出陈伯康浓重的惋惜口吻。

只是此事也没法子棉花加工成棉布,需梳棉、清理、捻线、纺纱等多道流程,其中最耗费人工的便是纺纱。

淮北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纺纱效率远超淮南数倍,因此带来了巨大的价格优势。

如今,淮南种棉的面积扩大了,织布的妇人反而大幅度减少了。

当地所产棉花,除了贩给淮北,本地根本消化不了。

张多福也跟着一叹,道:“哎,属下听人说起过,淮北那纺场中有畜力纺机,可装八个纱锭,同时纺八股线仅仅这一点,咱这手摇单锭纺车就比不上啊。”

陈伯康却道:“你说这已经是老黄历了,去年,新生纺场内已有了水力驱动的十六锭纺机”

“我滴个乖乖!怪不得淮北棉布能卖那般便宜!”

这个账,张多福自然能算明白.同样工时,淮南妇人纺出一股棉线,而淮北场坊内却能纺出十六股棉线。

也就是说,人家一个人能当十六个人!

以张多福的格局,只有羡慕淮北那十六锭纺机。

但站在陈伯康的高度,忧虑的却是已逐渐有了苗头的‘淮北倾销’。

棉布倾销,摧毁的便是旧有生产体系广大周国、或者说千百年来的农村地区,百姓们赖以生存的便是‘男耕女织’。

若淮北继续扩大生产,不久后,农人旧有的小农经济生产模式必将被摧毁。

农妇少了‘织布’这一进项,本就徘徊在温饱线上的农人家庭绝对雪上加霜,人一旦吃饭成问题,便会酿出大事。

农人不稳,国必动荡。

想到此处,陈伯康忽然呵呵一笑,转头看向张多福,“张指挥,本官欲在淮南筹建一座纺场,你可有意向?”

张多福一怔,下意识道:“大人,咱手里又没那十六锭纺车,如何争的过淮北啊?”

“此事你不用顾虑,我自有法子弄来纺车。如今,安丰军州知州裴蔚舒、虎翼水军指挥使徐鹭、定远厢军指挥使”

陈伯康连说五六位淮南实权文武的名字,最后才道:“他们都在纺场占了利份,张指挥可好好思量一番,过几日给本官个准信。”

虽然张多福还不知道陈伯康会怎么解决纺车一事,但听闻这么多人都加入了,便知此事靠谱,连忙抱拳道:“属下不需思量!大人说干,我便跟着干!”

“好!爽快,哈哈哈,待我回返,再遣人与伱细说详则。”

“是!”

二十一日,凌晨丑时初,陈伯康仅带一名学生登船。

船行河心。

陈伯康孤身站于船首,掠过河面的浩荡长风,卷起衣袂飘飞。

田轻候自船舱内走出,瞧见老师稍显孤单的身影,不由思绪万千。

自打老师就任淮南,没少搜集对岸那伪齐楚王的信息,甚至对方所作诗词都要细细品读上几日。

这番研究是有作用的,就像现在,老师所做所为,几乎是在照搬那楚王早年期间的手段去年,虽事态小有失控,但总算借楚王之手除掉了众多经营百年的淮南冥顽士绅,为后续行事减少了最大阻力。

随后,又借机拉拢、提拔了张多福、徐鹭等几位军头。

如今,再以耕种木绵、建立纺场的利益,将一班淮南文武团结在了自己周围。

待他们这个利益团体成型,不就是当年蔡州在齐国内部的境况么。

周国各地军头,之所以没有早年齐国军头那般跋扈,正是因为没有财权。

陈伯康若解决了军头的财货来源,到时这淮南

虽然田轻候笃信老师对大周忠诚,可老师此时所做的桩桩件件,怎都不像一个忠臣该谋划的内容。

“哎”田轻候苦恼的叹了一声。

丑时二刻,陈伯康于滨淮上岸。

自有淮北军接应,连夜送往蔡州。

二十一日,傍晚。

陈伯康一路风尘,却也顾不得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