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闻到的瞬间,总会想起冷铁和寒冬。 “大人。”桑奉忽然出声,道:“您今天耐性格外好。” 乌行雪倏地回神,从窗外收回目光。 他搁下手指间的杯盏,没好气道:“怎么了,我平时耐性不够好?” 桑奉想了想道:“您就没让我说过这么长的话。” 其实也不是没让人说过这么长的话,而是他从前很少发问,别人自然不会洋洋洒洒往下讲,说什么都是点到即止。 乌行雪转着杯口,没说话。 别人提起萧复暄时,他确实会多看几眼多听几句。但他从不放在脸上,连日夜跟着他的小傻……小童子都没看出来,没想到今天让桑奉无意点了一下。 乌行雪自己也是一愣。 但他转而又觉得这十分正常,毕竟有渊源在前。他冲桑奉道:“毕竟是天宿,听你们说多了,我也有几分好奇。” 桑奉点点头,心说有道理。 *** 桑奉不知道的是,那天夜里,“只有几分好奇”的灵王没有休憩,而是披着薄衣出门了。 两个小童子一边跟着一边好奇地问:“大人,我们这是去哪儿啊?” 他们大人淡声回道:“随便走走。” 小童子“噢”了一声。 没想到这随便一走,他们就横穿过了大半仙都。而他们大人似乎十分清楚要去的方向,一点儿也不随便。 直到乌行雪在某一处玉桥边停步,隔着一道弯绕的天水朝一座宫府望去,小童子才意识到,他们这一行确实是有目的地的。 “大人,那是哪儿?”小童子并不太懂,顺着他的目光朝那边看一眼,都悄悄打了个哆嗦,“那边好黑啊。” 乌行雪道:“你们两个小东西嘴巴紧么?” 小童子抿着唇,呜呜两声,表示很紧。 乌行雪笑了一下又收了表情,这才低声答道:“那座宫府叫南窗下。” 不知那名字是不是萧复暄取的,也不知他为何会取这么个名字。 以往乌行雪从未经过这里,所以从不曾知晓,这里一入夜能这么阴黑,黑得简直不像在仙都。 其实仔细看,宫府里是有灯火的。只是灯火被灰蒙蒙的冷雾笼住了,从远处看,光亮稀微。 桑奉说,这两年下来,这处地方已经好了太多。所以天宿刚住进去时是什么状况,实在难以想象。 那真是……太冷清了。 *** 翌日清早,桑奉刚至礼阁,就发现阁前立着一道人影,身长玉立。 桑奉用力揉了揉眼睛,半晌才道:“灵王大人?您为何站在这?” 他张着嘴,算了算时辰,怎么都想不通,为何灵王这种不爱串门的人,会这个时间点站在礼阁门口等他。 这一整天,桑奉都觉得十分梦幻。 灵王主动来礼阁等他也就罢了,或许是有急事呢? 谁知他把灵王迎进门,聊了大半天,也没听出一点儿“有事”的意思,真真正正是闲聊。 聊得桑奉一边受宠若惊,一边掐自己大腿,总觉得这其中有什么不对劲。 后来两壶酒下肚,什么不对劲都抛到了脑后,只剩下聊天了。 桑奉是个操心的老妈子性格,礼阁又专管杂事,一说起来口若悬河,只要稍加引导两句,就能把话题引到某人想聊的方向上去。 桑奉提到“南窗下”三个字时,乌行雪捏着酒盏一笑,心说总算上道了,可累死我了。 他顺着桑奉的话,不经意地提了一句:“所以……天宿住在那种煞气冲天的地方,平日没人去,府里也没有第二个会喘气的。你们往他那塞过一回童子,没成,就这么罢了?” 桑奉:“……” 事实归事实,但不知道为什么,这话他不敢应,好像应了就变成他礼阁的责任了。 半晌,他含含糊糊地“昂”了一声,“那能怎么办?天宿那脾性,我没辙呀。” 乌行雪没好气道:“我也说了不要,你不还是磨了我好几回?你努力一下。” 桑奉:“我努力过了,我甚至还冒死让梦姑努力了一下。” 乌行雪:“哦?怎么努力的?” 桑奉挠了挠脸,一副牙疼的模样:“我让梦姑试试美人计。” 乌行雪:“……” 灵王没开口,桑奉自己又道:“然后梦姑回我说,再出这种不要命的馊主意,她就活宰了我。” “你那些小童子,都是一个款式的么?”灵王忽然发问。 他其实想问“都那么一板一眼”么,但碍于桑奉的面子,没这么说。 桑奉浑然不觉,点头道:“是啊,都很懂事。” 灵王道:“这样,你明日领几个来我这。” 桑奉支棱起来:“怎么?灵王大人又打算要那些小童了?” “不要。”灵王斩钉截铁,而后又道:“我帮你调一调,你再送去天宿那里。” 桑奉十分狐疑:“能有用?” *** 事实证明,真的有用。 没过两日,礼阁就给坐春风传了一道信来,信上满是溢美之词,看得出来写信的人兴高采烈。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