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亲来的女眷,一样可以经由官府的快马,在家收到公主的信签。 每一个光荣的名字都可以在石碑上找到,及至立碑仪式结束,荣烺带着官员们离去,碑林这里都热闹了许久。 许多人伫立于此,或是寻找自己的名字,或是与亲朋一起缅怀那些艰难与共、携手互助的岁月。而这一日,会永远留伫许多人心间,成为他们此生经久不灭的记忆。 立碑结束后,荣烺就要启程回帝都了。 她离开开封城那一日,那个热闹劲儿,荣烺还是有点小虚荣的。非但城中各官员在河南巡抚河南将军的带领下相送,本地士绅、商贾、学子、僧尼等众人,另外受邀来开封的外地士绅、商贾等听说公主殿下近日就要回帝都,他们也没急着回家,俱要送一送公主殿下,再各忙去。 还有无数开封百姓涌上街头,荣烺一看这架式,当下只恨穿着礼服,也不能出去骑马跟大家打招呼。她就从打开的车窗里,笑着朝大家挥手。 百姓们顿时激动起来,还有人喊,“殿下以后常来啊!” 也有喊,“殿下千岁平安!” 公主殿下来开封这大半个月,足迹走遍开封城每个坊区,就连受灾严重的村县,听说公主殿下都亲去看了。 还摘了个无能县太爷的官帽子。 另外,公主殿下对咱们开封的美食、绣品、贸易等都多有欣赏。 免去咱们三年粮税,一年商税。 给咱们开封书院捐银子。 还有…… 将咱们的名字镌刻于碑林之上。 许多百姓追随着公主殿下的仪驾,一直送出数里远。颜相令侍卫官过去辞了三回,百姓们方留住脚步。 此事告知荣烺,荣烺也怪感动地,“哎,看到百姓们,就更要好好的治理国家。不然,都对不住百姓的信赖。” 方御史闻此言大加赞同,“殿下此话甚是。百姓最淳朴不过。” 方御史也是神清气爽,无他,临出发前,开封城的乡绅们商量着,贷给百姓的银钱不好免,但二十万两银子的药钱算他们的心意,捐给朝廷了。 意思就是,免了二十万债务。 其实方御史原想再多免些的,他还去找荣烺嘀咕了。荣烺说他,“差不多就行了。又不是立刻就还钱,开封城经一年就能缓过来的,四大银号不捐了五十万么,里外一算,剩下的债务有限。你也给乡绅留些余地。” 方御史这才没继续唧咕。 秋风拂过鬓发,颜相想到昨晚去赵珣府上拜访之事。 赵珣将颜相迎入书房,“我以为你不来了。” 颜相道,“总得先公后私。” 其实俩人在巡抚府见过不知多少次,只是像这样正经坐下来说话就有限了。老友对差使向来尽责,赵珣非常清楚这一点。他取出茶具,亲自泡茶,“不要太忙,身子最重要。” 颜相接过茶,嘟囔一句,“我还以为你得笑我呢。” “有秦先生在,你就完全不显好笑了。”赵珣笑。 早在得知公主殿下要驾临开封时他就笑过一回了,这样的意见竟然能在内阁达成一致。许多人因颜渊首辅的身份将他视作太后一党,赵珣并不这样看。 但颜渊有个坏习惯,他要给你什么却总不会轻易让你得到,他会设个小圈套或者放在你踮起脚才能够到的地方。 结果,原本为陛下或者大殿下铺就的政治舞台被公主得到。 或者更多人认为这次的舞台是给大殿下准备的,如果是颜渊的话,首选应是陛下才对,大殿下是备选。 结果,中选竟是公主! 一想到这事赵珣简直可以笑上小二年。 不过,如今有了更好笑之事,“今日殿下在碑林讲话,秦先生那满脸忧愁,我都不忍心看,万一笑出声来就不雅观了。” 颜相好笑,“那得多谢你为现场考虑。” “不用谢。” 这种厚颜无耻的“不用谢”也只有赵珣能应答的这般流畅自然。 “你没去拜访先生?” “我干嘛去拜访他。就一座师名分。” 颜相真想说,阖着老子的信都白写了啊! 赵珣轻轻碰他手臂,“你不喝茶么?茶快凉了诶!可惜我这好茶。” 颜相的死亡视线扫过,他现在只想把茶盏咣咣砸赵珣头上! 赵珣坏笑,“你敢动手,休想从我这里拿到任何消息哦。” 颜相只得端茶喝两口,长叹,“真是祸害遗千年哪。” 赵珣未令他久等,自密匣中取出一份调查文书递给老友,“没什么用的结果。是赵家一个做行商的远亲族人鼓动了赵家人,他们才会觉着公主年少好说话,去围堵公主想求得恩典。赵家经这次清理应该没人敢,也没能力再冒头了。那个行商的尸身在汴河洛阳河道发现,具体哪儿遇害,应该是出了开封的事。” 颜相接过卷宗,一目十行看过。早在赵尚书族人围堵公主时,颜相就觉着这事恐怕不简单。他在开封城不如赵珣方便,就请赵珣帮着查了查。 官场中这样的事情并不少见。 但凡处理不好,难堪都是轻的。上次百姓围堵巡抚衙门便是前车之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