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孟大山常年练兵带兵,真枪实刀地过阵,杀过山匪,剿过流民。身自有武将的霸气和威武,此时拔刀相向,更是凌厉无匹杀气凛然。
原本喧闹的武将们立刻就怂了大半,有的悄悄后退,有的挤出笑容陪不是,偶尔有一两个头铁的还想继续闹腾,很快就被同僚扯了下去。
孟大山冷冷环视一圈:“我奉天子之命前来,给诸位发足军饷,发新衣鞋袜,还送来大批粮草。”
“天子忧心所有将士,国库里的银子都紧着你们先用了。你们以前做的那些不得台面的勾当,都给我全部收起来。”
“从明日起,五更起操练,所有人都听我的。谁不服,现在就站出来。”
张口闭口都是“奉天子之命”,除非是要造反,否则,谁敢不服?
一片沉寂中,孟大山冷冷道:“既然说定了,就都回军帐去。朝廷自会按律处置你们的主将,你们老老实实做好自己的差事。”
众人慢慢退了出去。
军帐里紧绷的气氛,终于缓和。
待所有闹腾的人都走了,孟大山才长松一口气,将长刀入鞘。身边一众亲卫,也纷纷收了刀。
“我还以为,今儿个是真要杀起来了。”其中一个心有余悸,低声嘀咕。
“可不是?我已经做好将这条命交代在这儿的准备了。”
军营里是有空饷不假,也有结结实实的三千士兵。一旦军营哗变,这么多人拿着木棒冲过来,足足围死他们这五十个人。
双拳难敌四手。身手再厉害的好汉,也敌不过这么多人。
孟大山心里也在暗暗捏冷汗,面倒是还撑得住:“怕什么!军营里的军汉,平日军饷被克扣得厉害,连口饱饭都没吃过,怎么肯跟着武将们造反。今日进军帐来的,也就几十个。哪里是我们对手!”
“当然,能不动手,还是尽量别动手。皇派我们来,是要摸清驻军底细,给驻军们警告。真闹到军营哗变造反的地步,受苦受难的是本地百姓。到时候朝廷还要派兵来镇压,里外都是麻烦。”
现在倒是冷静了,大道理说得一条一条。也不知道刚才是谁第一个就拔了刀。
亲卫们心里默默腹诽吐槽,却没人敢当面揭孟大山的短,纷纷点头应和。
孟大山吩咐道:“你们也各自去歇下。今夜别睡得太死了,别脱衣服,兵器就放在手边。”
众亲卫点头应下。
这一夜,孟大山自己也没睡踏实。军帐外稍有个风吹草动,他便立刻惊醒起身下榻,抓着长刀去军帐外转一圈。
好在军营里的普通军汉们,被自家主将压迫得厉害,确实不肯为主将的生死豁出性命。其余中低等武将,掂量过诛九族的分量后,那点愤恨不甘,也就咽进肚中了。
一夜过来,孟大山的一颗心也就落回了原位。这等事,既然一开始没闹腾起来,那么之后也就消停了。
五更天,孟大山亲自击了军鼓。三通军鼓后,军汉们勉勉强强来齐了。此时已是深秋,已有了凉意。好在崭新的军服刚放了下去,军汉们穿着新衣新鞋,早起操练也没什么可抱怨的。
孟大山嗓门大,一张口三千军汉都听得清清楚楚:“先跑十里,跑完回军营吃早饭。今日早有肉汤白馒头,大家可以放开肚皮吃个饱。”
军汉们听得精神一振,轰然应了。
平日主将扣扣索索,别说馒头,他们连杂面馒头都只能吃两个,菜汤里连油星都喝不着。
现在有肉汤白馒头,跑十里地算什么,跑吧!
孟大山是亲卫二营的统领。明面亲卫二营是六百人,真实的兵力是七八倍。论领兵操练,孟大山可谓经验丰富。不像陶大那样,来就跑二十里,一操练就是一整天,让军汉们个个叫苦不迭。
孟大山采取的是循序渐进的法子。前几天,只跑十里,日常操练也从最简单的列队左右转开始。等过了半个月,众军汉都适应这样的强度了,再加跑五里路,队形也开始变幻复杂起来。
如此过了两个月,已进了冬日。朝廷处置驻军主将的文书来了。
不出孟大山所料,这个胆敢在军营里养营妓供自己享乐的四品武将,直接被砍头抄家。
这也是天子登基之后,第一个重处的武将。
还有一封天子的亲笔书信送来。
姜韶华在信中赞扬孟大山肃穆军营风气的举动,也对孟大山不爱惜自身的举止提出了严肃的批评。再一次强调,要顾惜自己,在她心中,什么都不及孟大山本人的安危重要。
这样的书信,看得孟大山心里热腾腾的。
士为知己者死。
身为武将,为这样的天子卖命也值得了。
“去军营里和大家伙儿说,姚将军被朝廷砍了头。军营里少了这么一个祸害,以后大家的军饷都发十成。还有,今日伙房杀三头肥猪,让大家伙吃顿好的,庆贺一番。”
……
“大梁的驻军,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烂十倍百倍!”
京城的冬日格外冷。从十一月起,宫中各殿便燃起了火盆。昭和殿里更是炭火充足,暖意如春。
姜韶华的身孕已有八个月,肚子越来越大,走路时虽然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