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子孟不认为亲家公目光短浅,而是郑家穷赌不起。
若非沈二郎床下埋几箱铜钱以及几十两黄金,他家明面上还有几十贯钱,钟子孟也会斥责喜儿异想天开。
紫云英可入药,健脾益气,解毒止痛。沈二郎以前喝的药里就有一味紫云英。紫云英娇贵的很,不耐旱不耐寒不耐热,喜湿润,正好春日种在稻田里。
药铺没有多少紫云英种子,钟子孟从药铺出来逢人就问,安阳县转一圈,金乌西坠,城门要关了才寻到四斤。
饶是如此他依然拐去郑家分亲家公一半。郑老汉摇头不要:“他姐夫,这东西不能种,根肥大,翻地够你翻的。”
“总得才三亩地,一天一亩三天完事。喜儿没跟你说?”
郑老汉惊得大喊:“喜儿的主意?她的话你——”
钟子孟抬手示意他先别急,心说喜儿果然不骗人:“二郎的主意。二郎跟喜儿说过。我以为她会告诉你。”
郑老汉很怕傻闺女害钟家赔钱,被钟家送回来:“她见吃走不动,哪还记得跟我说这个。”本想提两头猪,到嘴边又觉着像提醒钟子孟别忘了,“给我一斤,我试试?”
钟子孟敞开布口袋,郑老汉用盛饭的碗挖半碗。钟子孟觉得太少,郑老汉认为够了:“种太密翻地翻不动。你少撒点。”
钟子孟认为此言有理,步入清河村拐进田里,借着晚霞把种子散下去一半。
家贫晚上不做饭的村民在路边闲聊等天黑睡觉。有人见钟子孟在地里来来回回跟撒粪似的很是好奇,等他出来就问:“有为他爹,撒啥了?”
喜儿信誓旦旦保证紫云英可肥田,钟子孟心里没底。他不希望村民埋怨二郎和喜儿,胡扯听说紫云英可肥田。
村民问:“干的紫云英?”
“鲜的。犁地翻下去还可以在田里养草鱼和鲤鱼。”
村民跟小薇和沈伊人一样倍感荒谬,扯扯嘴角笑容勉强,又不想得罪钟子孟,言不由衷地恭维:“那你试试。这法子可行咱明年也这样种。”
清河村不大,六七十户。若非郑家村有百十户,县里就把两个村合并了。村小人少,住的分散东西也没半里地,是以曹氏在村子最东头谩骂才吵得半个村不得安生。
村正走出家门就听到钟子孟的声音,见他身边好多人,抄着手过来问聊啥。
见识浅薄的村民怀疑钟子孟有钱瞎折腾。村正愿意相信踏实稳重本分的钟子孟。村正问他有没有紫云英种子,钟子孟举起布口袋。村正说出跟郑老汉类似的话,紫云英根肥大,不能撒太多,给他两把,他用一亩地试试。
世人爱跟风,乡野小民也不例外。
村正伸手,村民见状也伸手:“给我一把,我试半亩地的。”
紫云英种子便宜,钟子孟也没吝啬,谁要给谁。片刻,一斤左右种子分得一干二净。有人手慢没“抢”到,问钟子孟在哪儿买的。钟子孟回答县里。但是可能没了。
将将靠近的村民不禁说:“山上那么多,等紫云英长大上山割啊。”
“那还不如卖给药铺。”有村民接道。
村正:“这东西又不是人参补药。牲口吃多了都中毒,何况是人。药铺一年到头三五斤足够了。”
村民听到这话不禁问:“不会把水稻毒死吧?”
村正不想解释。钟子孟笑道:“翻进土里就沤烂了。”
“养鱼呢?”
村正没好气道:“鱼能吃多少?难怪你们一个比一个穷。”
“你不穷怎么不搬去长安?”彪悍的村民不怕村正,“我们问有为他爹又没问你。”
村正气得兜着种子家去。到家门口又觉着早撒下去一天早一天出来,转身下地。得了种子的村民见状也下地撒种子。
五六个村民下地,其中还有个村正,即使钟老二不想靠近他大哥也不由得走过来。钟子孟前脚离开,他就迫不及待地问乡亲,跟老大聊什么呢。
不看僧面看佛面。
乡邻乡亲据实以告。
钟老二脱口而出:“他的话你也信?”
“不信他信你?”村民还指望钟子孟养鱼成功,怎能容他诋毁。
钟老二噎得有口难言,心说不就借给你一吊钱娶儿媳吗。至于护的跟亲爹似的。
“你们一个个种了几十年地,信老大个锄头都拿不稳的?”钟老二问。
仁厚善良的村民说句公道话:“紫云英种子不贵,漫山遍野都是。鱼苗河里就有,又不用找你家老大买。你家老大得不到一文钱,骗我们干嘛?他以后不搁村里住了吗。”
钟老二无言以对,嘴里嘟嘟囔囔,村民听不清他嘟囔什么,倒也懒得问。
话说回来,钟子孟到家就告诉喜儿,他把紫云英种子撒下去了。还给郑家大半斤。
喜儿惊呆了,姐夫真是说干就干比她还莽。
沈伊人张口结舌:“你你怎么这么快?也不叫我帮你撒。”
“三亩地跟撒锅底灰似的,能要几个人。”钟子孟去后锅舀半瓢热水洗手:“吃啥?”
清河村南边水草肥美,近几年来了不少外乡鱼。耐得住寂寞的村民几乎日日去河边钓鱼。早前有人撒网,但是被村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