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关勋听完,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起身到他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阿岱,关叔真心为你高兴,我给侄媳妇的红包已经准备好了,摆酒的时间定了吗?” “等结婚申请下来就在兵团操办。”楚岱端过桌上的搪瓷杯,揭盖喝了口,说:“年底我有假,回趟南方军区再办一次,去卿卿老家扯证也办一次。” “是应该这样。”关勋点头赞同他的做法:“你爹的老部下很多都在南方军区,他们都是看着你小子长大的,就等着喝你这个老楚家的独苗苗的喜酒呢。” 楚岱也笑了起来,“我知道。” “今天把你叫来,咱们叔侄俩不谈军事,就叙叙家常。”关勋收回手,走到另一边的椅子那儿坐下,对他说:“你现在每个月的津贴还寄回去给你堂婶堂嫂们?” “今年没有。”楚岱手指搭着军绿色的搪瓷杯,摇头道:“太忙了没空去邮局。” 今年大大小小的仗打了无数,也就是顾卿卿来兵团后的这段日子才稍微喘口气。 “阿岱,等你成亲了有了自己的家,津贴就留着给自己的小家吧。”关勋手指在桌面轻扣,提醒他:“人家姑娘年纪轻轻的,愿意跟你去海岛驻守过苦日子,已经是顶好的了。这孩子帮着兵团种出了青菜,还跟着战士们去城里手把手搭大棚教百姓们种菜,我就喜欢这种直爽不扭捏的。” 楚岱笑:“不瞒您说,我也喜欢。” “说正事呢,正经点。”关勋瞪他一眼,不怒自威。 楚岱立马坐正,放下搪瓷杯,双手搭在膝盖上。 “您继续说。” “这些年你的津贴都贴补了堂叔家里,自己手里没留钱,以前我看着她们孤儿寡母可怜,家里的男人全部战死了,老楚家从你爹到你这两辈就剩你们两个,你们爷俩帮扶着点也是应该,现在你要成家了,自己心里得有数。” “要是人家姑娘问你,当兵当了这么多年,津贴都哪去了,你怎么回?” “如实回答。”楚岱说:“我不会瞒她。” “很好,那以后呢?” “以后你还贴补堂婶堂嫂们吗?”关勋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在等他回答。 楚岱眉心微蹙,“我的津贴都交给卿卿,这件事我会跟她说明白,让她来决定。” “阿岱!”关勋叹了口气:“你和卿卿那孩子都是重情重义的好孩子,要是知道你堂婶们有难处肯定会帮,关叔想提醒你一句……” “你是你们楚家这些堂兄弟里年龄最小的,你的堂嫂们嫁进来都十几年了,她们的孩子也都长大了,再过两年也能去报名参军。” “你不用一直扶着他们走,楚家不出孬种!” 楚岱从团部出来的时候,脚步有些沉重,他下意识抬头望了眼天,碧空如洗,蓝得耀眼。 思及关勋刚才的话,本来要去卫生所换药,他临时改了主意。 顾卿卿睡了个午觉起来想去隔壁找阿念姐唠唠嗑再去看看余婶的衣裳做的怎么样了,刚推开门,就见身形清瘦的男人在门口站着。 “卿卿,”楚岱想了想,吐了口浊气:“我有事想告诉你。” “啊?好,进来吧。”顾卿卿按住门板,等他进来后关门。 屋子里只有窗户外透进来的光,她给他倒了杯白开水,推到他前面:“楚连长,坦白从宽哦。” 刚才看到他的第一眼顾卿卿就察觉到这男人有心事,心里一个咯噔。 不会是政审没通过,结婚申请被驳了回来吧? 楚岱没去接搪瓷杯,顾卿卿心更凉了。 男人斟酌片刻,终于开口:“我让你哥给你的钱和票是我所有的身家,现在我想告诉你,以前的津贴去哪了。” 顾卿卿点头,安静听他说完他家那点事。 “……事情就是这样,我的堂叔和堂哥们战死后,国家给了一笔抚恤金,家里人口多她们又都是女人,没有收入来源,这些年都是我和我爹接济她们。” 楚岱以前压根没想过自己会娶妻生子,以为自己迟早会在边境战死,除了日常烟糖的钱票其它的全部一分没留。 他爹楚渊也一样,孑然一身,平时吃喝都在部队,每年都穿着军装也不用置办衣服,父子俩的津贴都补贴了楚家妇孺。 顾卿卿听完,若有所思:“可是现在他们都长大了呀,你说最大的侄子今年都十二岁了,完全可以当家里的劳动力啦。我们生产队赵婶家的小格弟弟才九岁呢,每天放了学去割草料喂猪,能顶半个大人的工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