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和陈溯雪也算熟了,直接就问:“你既能摆阵,可否在我身上也画个印记阵纹之流隔绝气息?”
这东洲三山虽然大,但保不准会遇到北巫族人。
她可不想在没恢复力量前遇到他们。
这是一句很普通的话,但陈溯雪却莫名有些耳热,他想起了那几乎将她腰腹胸口都死死裹缠的蛇纹。
那巫蛇纹本来是死寂的,如今沾了他的血,只要他愿意,巫族休想发现她。
他抬眼时,漆黑的眼古怪地看了一眼滕香。
但这事不能让她知道。
所以他用很平淡的语气说:“只要你不摘下乾坤月铃,再加上你脸上的蝉蜕,北巫族就算站在你面前都认不出你。”
他这么提到铃铛,滕香便也心中古怪。
毕竟,她戴了那铃铛足足三百年。
滕香也移开了视线,没多说什么,点点头,只说:“先去山里找圆叶洗露草。”
陈溯雪点头。
但出师不利。
两人刚从宿院人字号这边出来进入到往下面山脉必行的路上,迎面就遇到了被人群簇拥着从天字号宿院出来的北巫族大巫祈生。
中间那人是个年轻男子,面容英俊但死板,一张脸冷眉冷眼,嘴角撇着,透出不好相近的气息,傲慢而不可一世。
他身穿深红绣黑色巫纹的深衣,比起寻常北巫族人,衣摆上还多了一条白色的蛇纹图绣,头戴玉冠,额心有红色蛇形印记。
空气里独属于巫族的浓郁的气息扑面而来,勾起滕香骨子里的戾气,她的呼吸都在这瞬间停滞了。
紧接着,她急促地呼吸起来,眼前似有血雾在弥漫。
什么都看不清,又好像看到了许多画面。
滕香体内灵息不稳,身体都开始控制不住。
这样明显的注视引起了祈生注意,他抬头看了过来,便见到个脸圆圆,眼睛圆圆的紫衣女瞪视着自己。
他眉头冷冷皱起,正要细看,便见那女子身侧打扮精致的男人抬手搭上她的肩,侧身低头和她说话,挡住了他的视线。
陈溯雪弯下腰来,在滕香脸侧道:“要不今天中午吃栗子烧鸡?”
滕香被挡住视线,眼底还带着些火,看向陈溯雪。
陈溯雪替她整理了一下从布巾里掉出来的头发,脸上神情自然的亲昵,就这么揽着滕香,大摇大摆地走了过去。
傀儡人仿佛宕机了一般,“请道友再报一次名。”
陈溯雪淡漠着脸,冷笑声重复:“……陈二狗。”
傀儡人又安静一会儿,脸上露出歉疚的神色:“抱歉哦,灵宠不可以有单独的名牌哦。”
滕香没忍住,在旁边笑出了声来。
陈溯雪没忍住轻轻剐了她一眼。
滕香难得没说他什么,唇角抿着笑替他解释一句:“他是我男仆,名叫陈二狗,不是真的狗。”
这下傀儡人就恢复正常了,甜笑着点头,照着流程准备好了陈溯雪的名牌,却是递给了滕香:“那祝道友和道友的男仆能在东洲三山度过美好的日子哦!手持名牌可以去任何对外来修者开放的地方,如藏书阁下三层,习武台,比试场,膳堂等地,宿院分天字号,地字号,人字号,入住需要交金哦!”
滕香接过名牌,脸上还有些笑意,转手递给陈溯雪。
陈溯雪接过后,面无表情往腰间挂,“这里的傀儡人是不是针对我?”
滕香眼睛都是弯的:“谁让你叫二狗,你可以改名。”
说到这个话题,陈溯雪的心跳都快了几分。
他先朝滕香如今被遮得严严实实的脖颈看了一眼,随后便道:“那你说改什么名字好?”
滕香的笑意已经淡了下来了,她随口道:“你叫什么名字关我什么事,随你取。”
“陈溯雪”三个字在舌尖绕了几圈,几次想要尝试着吐出来,但回想一下滕香冷冷地说她和陈溯雪是死敌时的模样,陈溯雪还是把这三字咽了下去。
“二狗也挺好,亲切。”他懒洋洋道。
滕香不置可否,她顺口又问了傀儡人:“这里的山,我们可以随意进入吗?”
傀儡人甜笑着看着滕香,道:“除了一些禁止外来修者进入的山,其他山脉修者可以随意进入,山上灵草也可随意采撷。”
属实是大方。
滕香满意了。
这里这么多山,应当很容易找到圆叶洗露草了。
陈溯雪看见她脸上的神情,倒是也没什么说什么扫兴的话,只垂眸摸了摸鼻子。
当初他是说了东洲三山多湿润沼地,容易找圆叶洗露草,可他没说这洗露草生长刁钻,不仅喜欢湿润沼地,还喜欢伴着金玉矿石充裕之地,就别提还有守护灵兽了。
且一片洗露草里,或许只有那么一株圆叶洗露草,圆叶洗露草的叶子不仅是圆的,还是透明的,摘下便会消散,故此必须摘下即服下,保存不得。
当初谁管滕香如何,告诉她该如何修复经脉已是他大方善良了。
啧,他可向来是个大方良善的人呢。
……
还没到宿院,就听路上的人闲言碎语说天字号的那片宿院被北荒清州来的北巫族全占了。